太後快速和蘭姑姑對了個眼,見後者朝微微搖頭,心下稍安,正道:“都起來吧,賜坐!”
“謝太後孃娘!”
三人依次座,宮人們立刻奉上茶來。
南宮淺陌輕輕抿了一口茶,目狀似不經意地在側麵的櫥窗上停留了一瞬,眼中劃過一抹無奈笑意,“不知太後孃娘近來飲食可好?”
太後麵不改:“嗯,尚可。”
“哦,既然如此,不如讓淺陌替您請個平安脈?”南宮淺陌也說破,隻當什麼都沒發現。
太後臉僵了僵,輕咳了一聲,道:“醫昨日才來瞧過,就不必再麻煩了。”
“這樣啊,算起來我也有些日子沒吃過太後宮裡的脆皮鴨了,不知今日可否在長樂宮蹭頓飯?”南宮淺陌笑著開口,說著目在又在櫥窗上看了看。
太後:“……”
蘭姑姑怨怪地瞅了一眼,彷彿在說:您看吧,就說今日暄王妃要進宮請安,讓您不要再吃那些重口的吃食,您偏不聽,現在好了,被發現了吧?
到了這個時候,元貴妃和愉妃二人也聽出些什麼來了,心中不由覺得有些好笑,怪不得太後的子時好時壞的,原來是忌不住口啊……
如願以償地蹭了一頓飯後,南宮淺陌終於從太後口中得知了皇後始終不曾麵的原因——睿王叛,皇後為了幫其掌控整個皇宮,命人在太後的飲食中下毒,試圖用藥控製老人家,結果卻被蘭青姑姑查了出來……自己也被幽在了冷宮。
對於這個結果,南宮淺陌毫不覺得意外,皇上曾與越國公府有過約定,終生不得廢後,但這並不代表不能講皇後打冷宮,想來一個失勢的皇後在冷宮也不會有什麼好日過就是了。
“對了,哀家的孫兒現在何?怎麼也不曾帶進宮來給哀家瞧瞧?”太後有些急切地問道。
提起這個,南宮淺陌也有些無奈:“回太後孃娘,自南兒出生後,淺陌便一直昏迷著,後來又因為戰南兒被王爺送去了瀛洲,實不相瞞,淺陌到現在也還沒見著南兒呢!”
他們回京的同時就傳信給墨風他們了,算算日子,這一兩日也該到了。想到那個自己還未曾謀麵的臭小子,南宮淺陌隻覺心中湧上一陣暖意。
太後不滿地抱怨著:“阿燁也真是的,孩子還那麼小,他竟也狠得下心來把他送去那麼遠的地方!”
蘭姑姑忙笑著勸道:“太後您也別怪王爺,當時正值戰,真要將小世子時刻帶在邊還不知要出什麼子呢!”
“話倒是這麼說,”太後麵稍緩,卻還是有些不高興,“可阿燁這小子委實也太不懂事了,淺陌丫頭,你回去告訴他,哀家明日要是再見不到孫兒,就讓他以後都別來給哀家請安了!哀家現在不樂意見到他那張臭臉!”
“噗嗤!”元貴妃有些忍俊不,笑道:“太後孃娘您也就是上說說,王爺真來了您還能不見他不?”
愉妃也笑著接過話來:“可不是嘛,臣妾十回來長樂宮請安,說得有九回聽您唸叨暄王殿下!”
“瞧瞧你們這些個皮猴子,竟敢打趣起哀家來了!”太後作勢要生氣,眼中卻是滿滿的笑意。
眾人又說笑了一會兒,太後問起皇上的病,元貴妃和愉妃俱是收斂了笑意,南宮淺陌麵上也多了幾分凝重之,委婉道:“皇上那裡醫們已經盡力了……”
聽到如此說,太後的眼神一瞬間黯了下來,隔了許久方纔低聲問道:“你跟哀家說實話,皇上他……還有多時間?”
“太後孃娘……”蘭姑姑忍不住有些擔心地輕聲喚道。
“哀家沒事,”太後擺了擺手示意自己沒事,對南宮淺陌道:“你照實說就是。”
南宮淺陌抿了抿,還是決定據實以告:“多則五日,則兩日。”
白發人送黑發人,約莫是這世上最殘忍的事了,好在太後到底是經歷過大風大浪的人,聽罷隻是沉默了良久,便朝蘭青出手去,道:“哀家去佛堂坐坐,你們不必擔心。”
頓了頓又道:“淺陌,你有空記得帶孩子來讓哀家瞧瞧。”
“是。”南宮淺陌應下不提。
從長樂宮出來,愉妃說是要回去替皇上抄寫經書祈福,故而先行離開。
許是冬日的緣故,天漸漸有些暗了下來,彷彿在醞釀著一場暴風雪。元貴妃宮裡的侍早早回去取了手爐回來,順便給南宮淺陌也帶了一隻。
“我本是習武之人,又在西北待得久了,並不畏寒,有勞了。”南宮淺陌笑著推拒。
那侍看了自家主子一眼,有些為難。
“總歸是兒家,便是不畏寒也該注意保暖纔是,萬一因著陪本宮閑逛染了風寒,暄王豈不是責怪本宮?”說著便笑著將手爐塞到手裡。
南宮淺陌無法,隻好將手爐握在手裡:“多謝娘娘關心。”
沿著宮中的甬道又走了一截,南宮淺陌忽而開口:“娘娘,關於曦和公主的事,您就沒有什麼想要問我的嗎?”莫君瀾是元貴妃膝下的養子,真要論起來,這位元貴妃唯一的脈就是那位為所困的曦和公主了。可就是這唯一一位公主也死在了楊陵……
“瑜兒雖說看著子和,其實最是個認死理兒的,從決議要和親的那一刻本宮便料到了會有這一天,因為北堂嘯眼中本就沒有。”
元貴妃停在了一株梅樹前,目平淡無波,似悲似嘆:“本宮這一生都困於這重重宮墻之中,如果可以,本宮希永遠都不要和皇室有所牽扯,可惜啊,還是走上了本宮的老路,飛蛾撲火,萬劫不復。”
明知那人心有所屬,卻還是固執地妄想在他心中占據一席之地,耗盡了一生,得到的不過是一份有如肋的歉疚……
“抱歉,曦和的骨我並未帶回來,葬在了一雪山上。”南宮淺陌不知該如何勸眼前的子,隻好這般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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