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了,等到了上京城他自然就知道了。”樓陌想了想,還是決定先不告訴他了,誠然,南宮杉很疼這個“妹妹”,但再怎麼說,南宮杉和安氏畢竟是親生母子,這層緣關係是割捨不掉的,關鍵時候南宮杉會如何取捨真的猜不準。
更何況也不是真正的南宮淺陌,南宮杉於而言不過是個相的朋友而已,要全無防備那是不可能的。重生一世,對這世間的種種俱是存了一涼薄之意,能讓全然信任的人屈指可數。
若南宮杉不站在安氏一邊,可以把他當作兄長,相安一世,但他若是想要從中做點什麼,也沒什麼好顧慮的。
……
次日一早,聞老爺子就被一道旨宣進了宮裡,與此同時,聞子兮也收到了樓陌留給他的信。
怪不得!怪不得他總覺得昨日祖父有什麼事沒告訴自己,原來竟是這樣,這件事牽連居然這麼深!
握手中的信,聞子兮此刻隻覺如鯁在,他聞家何時竟了皇子們互相爭鬥的籌碼!昨日刺客一事死傷了那麼多人,卻原來都隻是為了賀蘭瑾瑜鋪路,難道說在上位者眼裡人命就那麼不值錢嗎?
嗬嗬,好一個民如子的皇帝,好一齣父慈子孝的戲碼,當真是諷刺啊!聞子兮冷笑。
“聞公子,小姐有句話讓我帶給你——這世上沒有純粹的商人,借勢而上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寒劍淡淡轉述了昨日小姐吩咐他帶給聞公子的話,果然讓小姐猜中了,聞公子知道真相後定不會甘願讓聞家被當作一枚棋子。
商人?借勢而上?聞子兮在心裡默默唸了兩遍,忽而角勾起,對寒劍道:“回去替我多謝你家小姐,就說我聞子兮知道該怎麼做了!”
既然躲不過,那不如索順勢而為,聞家或許正缺這樣一個契機!他聞家也不是任誰都可以隨便利用的,哪怕那人擁有至高無上的權力,不付出點兒代價怎麼能行!商人可從來都不做虧本的買賣。
聞家人不朝堂,這是聞家的祖訓,一直以來他們也都是這樣堅持的,可現在看來,他們對祖訓的理解或許有偏差——不朝堂不代表全然不問政事,隻有手中有了權力,商路才能走得更遠!
傍晚時分,天邊染上了一層濃墨重彩的紅暈,襯照著庭院外的古樹枝丫的斑駁掠影,明明是日落時分卻偏偏讓人有種大勢將起之,似乎有什麼不太一樣了,又似乎並沒有什麼變化。
落日餘暉,晚霞醉人,一萬年太久,隻爭朝夕!
聞老爺子從宮中回來,神異常平靜,無悲亦無喜。
聞子兮亦是不不慢地迎上去:“祖父,您可是應下了?”
聞老爺子深深看了他一眼,道:“知道了?”
見聞子兮點頭,聞老爺子心中暗自贊許,他原本沒告訴子兮這件事,就是怕他太過沖,現在看來倒是他多慮了,子兮顯然已經想通了這其中的關節,如此才擔得起他聞家的擔子!
祖孫二人對視一眼,這其中的默契自不必說。
“樓陌今日一早離開了,短時間不會回來錦城。祖母那裡……”聞子兮有些頭大,樓陌也太不仗義了,自己說走就走了,留下一封信讓他代為告別,這算是怎麼回事兒啊!他這一整天都沒敢進院,就怕祖母問起此事不知怎麼開口,好在祖父大人回來了。
聞老爺子著鬍子笑笑,道:“陌丫頭倒是個聰慧機警的,這事是告訴你的吧?”這丫頭對大勢的把握恐怕沒幾個人能及得上哪!將來定是個有大造化的孩子。
“咳,是。”聞子兮略有些尷尬,若不是樓陌提醒他確實想不到這一層,這個必須承認。但自家老頭子明顯是喜歡樓陌更多一點啊!在樓陌麵前,自己這個嫡親孫子都要靠邊站了!聞子兮有些哀怨地腹誹道。
“行了,別苦著臉了,這事我會同你祖母解釋的,你該乾嘛乾嘛去吧,打起神來,咱們這第一步可不能出差錯!”聞老爺子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見他還愣在那兒,頓時一腳過去,聞子兮連忙閃開就往外跑——
“那就勞煩您老人家了!孫兒先走一步!”話音未落,人已經出去好幾十步以外了。
聞老爺子見狀搖頭笑罵道:“這個臭小子!”
“子兮跑這麼快乾嘛去了,又做了什麼虧心事?”聞老夫人剛聽見靜從房中走出來,就看著一個影子“嗖”的一下就沒了,不用想也知道那是自家孫子。
聞老爺子哈哈一笑,道:“來來來,我跟你說說……”
……
樓陌一行人已經離開了錦城,而夜冥絕卻渾然不知——
昨晚剛從醉樓離開,就接到影衛的訊息,莫君睿不知的哪門子瘋,忽然向皇上請命要來邊關歷練,人已經出了上京城了,西山大營裡雖有千麵頂著,但莫君睿畢竟是皇子,應付一時半會兒沒問題,但時間長了怕是要出破綻。
何況他這個侄兒可不是什麼良善之輩,如今上京城局勢未明,不在宮中好生經營自己的勢力,反倒跑來邊關,其目的絕非他自己所說的“歷練”那麼簡單。於是,夜冥絕當晚連夜策馬趕回了西山大營,卻不知他這邊前腳一走,樓陌後腳就離開了錦城……
至於之前被他派來暗中保護樓陌的影衛們此刻已經被迷暈扔在了郊外,以天為被,以地為枕,正睡得歡騰……
夜已深,西霄雲中城外,晚風陣陣卷著深秋寒意不斷襲來,一行人策馬飛馳而來,響亮的馬蹄聲踏破了夜晚的寧靜,很快在一個小鎮客棧門前停了下來。
那客棧不大,外麵裝潢略顯陳舊,店漆黑一片,若不是門前掛著兩個燈籠上寫著“客棧”兩個大字,怕是很難發現這是一家客棧。
“公子,我去問問有沒有空房。”一個藍子對邊白公子說道,說罷便利落地翻下馬,走上前去敲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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