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大勝（一）

章衝一直站在木樓上，以旗幟為號指揮。

天已至傍晚，這一仗打了整整一天。土匪們死傷慘重，士氣十分低落。此消彼長，朝廷大軍卻愈戰愈勇。

章衝急之下，從親兵手中奪了一面棋子，用力搖晃並大聲呼喊：“兄弟們，都撐住。等天黑朝廷就會退兵……”

聲音戛然而止。

間驟然劇痛，鮮飆飛。

章衝了，一個字都說不出口，一歪，就這麼從高高的木樓上摔下去，咚地一聲砸在地上，濺起一片灰塵。

所有的野心貪婪，都凝結在章衝死不瞑目的眼中。

“章副將！”親兵們撕心裂肺地狂呼，衝下木樓。

激戰中的土匪們，也被這一幕驚住了。很快，恐慌就如瘟疫一般蔓延。不知是誰喊了一聲：“大當家死了，大家都跑吧！”

這些土匪，大多是民出。為了一口飽飯，被誆哄進了土匪寨。這小半年來不停打仗，死了許多人。

今日朝廷大軍攻勢猛烈，個個心疲憊肝膽俱寒，本來就人心潰散。章衝這一死，就如倒駱駝的最後一稻草。

土匪們忽然潰散四逃，口中高呼狂喊：“跑啊！快跑啊！”

偶爾有一聲怒吼：“都不準跑，快些擋住寨門。”

這樣的喊聲，很快就被海嘯般的聲浪淹沒。慌中，摔倒在地的人被踩踏得五髒六腑出，不人樣。

“世子，章衝死了。”

徐十一鮮奔湧，激不已：“這一仗，我們贏定了！”

徐靖一箭死了章衝，心裡無比快意。他舍不得再用這副弓箭，低頭親了親長弓，溫得仿佛親吻月牙兒妹妹的俏臉。然後迅疾將弓箭收起，拔出手中長刀，高呼一聲：“隨我殺進去！”

“殺！”

……

“殿下！大好消息！”

太子親兵統領激地衝進軍帳，狂喜之下，幾乎忘了尊卑有別：“殿下！世子和馮將軍已經平了黑山寨！打了大勝仗！”

原本躺在床榻上的太子，全一個激靈，不知哪來的力氣，猛地起下榻：“你說得是真的？”

“是！”親兵統領的都要咧到耳後了：“世子特意派人回來送信。戰報在這兒，請殿下過目。”

太子驚喜不已，迅疾接過戰報，匆匆看了一遍，高興得笑了起來。

留守軍營的慕容大將軍也衝了進來，從太子殿下手中拿過戰報，看過後，頓時哈哈大笑，笑聲如洪鍾一般：“好！太好了！北海王世子一箭死了章衝！果然是英雄出年！”

“靖堂弟天生巨力，手膽氣過人，天生就是領兵的料。”太子目中熠熠生輝，語氣中滿是驕傲和自豪：“當日我讓他和我一同來冀州，就是料準了他會大展神威。”

慕容大將軍拍起馬屁來也不含糊，立刻笑著接過話茬：“太子殿下有識人之明，用人不疑。北海王世子立此大功，有大半要歸功於殿下。”

太子滿心喜悅，笑著說道：“論功行賞一事，等日後平定了冀州再說。”又迫不及待地問道：“大軍什麼時候能回來？”

慕容大將軍笑道：“這可急不得。黑山寨雖然潰敗，被俘虜了上萬人，還有半數左右的流匪逃出了寨子。接下來就要乘勝追擊，將他們滅得乾乾淨淨。不然，他們會禍害百姓，很快就會卷土重來。”

這一仗是打贏了，不過，離真正的平定匪禍害差得遠哪！

太子失笑：“慕容將軍說的是。是我一時高興過了頭，說了傻話。不管如何，這一場大勝，振士氣人心。我這就親自寫戰報，令人送往京城。”

冀州需要一場大勝！

朝廷也太需要一場大勝仗了！

太子殿下原本口發悶懨懨無力，此時卻是神奕奕，提筆寫戰報時運筆如飛，一揮而就。

直至戰報送出軍營，太子殿下依舊神振。

前來為太子殿下施針的萬太醫，心裡有些不踏實，特意為太子診了一回脈，才稍稍安了心。

太子心跳遠比常人緩慢，緒宜平緩不宜過於激。這幾日，萬太醫一直暗暗後悔，當日真不該一時衝說了實話。

太子殿下再豁達，也是個十幾歲的年郎。驟然聽聞自己不能娶妻生子不能像尋常年那樣親近子，要清心寡心調養才能多活幾年。這對任何一個年來說，都是一記重擊。

太子這幾日心思重重，怏怏不樂，說話都比平日得多。

好在這一場大勝仗，實在暢快淋漓。太子殿下終於有了久違的笑容。

……

十日後。

鐵衛營大勝的戰報一路傳進宮中。

道兩側的百姓，聽聞打了勝仗的大好消息，高興得手舞足蹈呼喊萬歲。百們暗暗松了口氣，滿面喜。

便是宮中侍宮人，也人人喜氣洋洋。

幾位尚書大人立刻進宮覲見天子。

結果，在福佑宮外就被攔下了。

馬公公呵呵笑道：“皇上聽聞鐵衛營打了大勝仗，心中喜不自勝。潁川王世子特意前來恭賀皇上，諸位尚書大人且稍候片刻。”

徐靖這個北海王世子，代太子領兵上陣，一箭死了土匪首領，立了大功。這對所有在宮中戰戰兢兢的藩王世子來說，也是一樁揚眉吐氣的大喜事。

潁川王世子來恭賀不稀奇。稀奇的是，永明帝竟留潁川王世子說話。

永明帝對藩王世子們的騰騰殺心，明眼人都看得出來。

幾位尚書大人各自心中揣度，一同在偏殿等候。

這一等，就是半個時辰。

戶部尚書按捺不住，低聲發起了牢：“一個藩王世子，能有什麼要事。皇上竟留了這麼久。”

兵部陳尚書瞥戶部尚書一眼：“這裡是福佑殿，謹言慎行！”

刑部紀尚書咳嗽一聲：“陳尚書說得是。潁川王世子姓徐，是皇室近支，皇上想來是有事囑咐。你我在此等候便是。”

戶部尚書訕訕住了口，心裡不輕不重地哼了一聲。

宮中那點汙穢醃臢的勾當，當他稀罕說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