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傾剛把碗里的湯藥喝完,還沒來得及把湯碗放下,就看見從天而降,問了這麼一句。
晏?
秦灼近來對他的稱多到離譜。
簡直是想一個是一個。
而且晏傾其實一直都沒斷過服藥。
只是在長華宮的時候,大多都會避開秦灼,在上朝或者與群臣商議政事的時候用藥,等回來,殿中燃了熏香,藥味早就被驅散了。
這些天,他回了丞相府,還要避著晏如昔夫婦,今兒好不容易等到那兩人回房去了才喝的。
誰知,秦灼也不走正門,無人通報,就這麼飛檐走壁采花賊似的來了。
晏傾微頓,而后緩緩將湯碗放在石桌上,他也不答秦灼答話,尾音微揚道“晏?”
“是啊,你這麼氣,不什麼?”秦灼取出袖中用錦帕包著的桂花糕放在桌上,拿了一塊遞給他,“剛喝完藥,里苦得很吧?吶,吃塊桂花糕,緩緩。”
晏傾沒接,直接手拉了秦灼一把,讓坐在自己上,抬頭道“我騰不出手來,勞煩陛下,喂我。”
“剛說你是晏,你這就撒起來了?”秦灼說著,把桂花糕喂到他邊。
晏傾張口咬了小半塊,慢慢吃著。
秦灼一手攬住了他的頸部,指尖在他耳垂上輕輕撥弄著,“你這幾天在府里都做什麼了?長安都跑我那告狀好幾回了。”
晏傾眸如墨地看著,繼續從手里咬了一口桂花糕。
這廝在人前看著清冷孤傲得很,到了秦灼這里,卻是一舉一都帶著“快寵我”的意味。
此時檐下燈火盈盈。
只有些許亮映到這邊來。
周遭修竹草木重重,樹影婆娑。
又沒小廝仆從在旁。
著實很適合做點什麼。
秦灼把剩下半點桂花糕叼在里,俯去喂。
晏傾眸一暗,就著桂花糕吻。
甜膩的滋味在齒間化開,溫存纏綿旖旎了滿園。
夜悄然。
偶有鶯燕穿過樹木間,發出了些微的聲響很快就消失不見。
“那個三弟啊!如昔說……”明浩瀚的聲音從不遠傳來,他剛穿過拱門就看見兩人這一幕,連忙轉過頭去,“我什麼都沒看見,先走了、先走了……”
姐夫來得快,走得也快。
秦灼站起來,收回攬著晏傾的手,抹了抹。
心里多有點不好意思,但看晏傾這般若無其事,于是也若無其事一般問他“二姐姐特意讓姐夫跑這一趟,莫不是有什麼要事?”
“是要的。”晏傾神有些復雜地說道“二姐近來一直和二姐夫一起傳授我夫妻相之道。”
“什麼?他倆一起給你傳授這個?”秦灼一聽就忍不住笑了,“難怪最近來丞相府請你回閣主持政務的那些人都只能無功而返,原來我們晏相大人一心撲在這上頭呢?”
手拉晏傾起,兩人一起在園中漫步。
夜風徐徐,落花紛紛。
秦灼含笑問他
“你倒是跟我說說,二姐姐和二姐夫都傳授給你什麼了?”
晏傾便把這些天晏如昔夫婦傳授給他的那些跟秦灼說了一遍。
晏如昔懷著孕,記很不好,有些話說了好幾遍還是說。
不過由此可見,二姐姐是真的覺得那些很重要,所以才想起來就說。
秦灼和晏傾的父母緣都一般。
廢帝和謝皇后,一個殺妻棄,一個連臉都沒見上。
暉和夫人自己都七八糟的,更沒什麼可學之。
晏家父母去的時候,晏傾才十六歲,自然也沒教過他以后親了,要如何跟妻子相。
秦懷山麼,娶容氏就是為了秦灼有個娘,后來一落魄,容氏就跟人跑了……
總之,這親前,要有人傳授夫妻之道,也就晏如昔夫婦能頂用了。
旁的道理,說一千道一萬,對晏傾都不堪用。
只有這一句“夫妻之道在于坦誠”,簡直是扎在了晏傾的命脈在。
“二姐姐所言有理。”秦灼道“當初,可是永安城出了名的舞刀西施……”
晏如昔生的好看,那是沒得說的。
但自小跟晏家大哥一起練武,耍起大刀來,一點也不必晏大那個武狀元差。
晏如昔到了待嫁之年時,永安城里沒有哪家的適齡公子打得過,那些個人貪圖的貌,又畏懼的手,晏父晏母一度擔心兒嫁不出去。
冥思苦想了好些天,決定讓晏如昔裝出個弱模樣來,不管怎麼樣先找個如意郎君來再
說。
結果舞刀西施名聲遠播,周遭各城都知曉,近的是不,遠的晏父又不舍得。
就在這時,裝弱裝的渾不得勁的晏如昔提著刀在郊外練手,遇見了路經永安城的玄晶城城主明浩瀚。
兩人一見如故,就著刀劍就能從日出聊到日落。
這世上有晏如昔這樣的舞刀西施,就有明浩瀚這樣不花刀娘的。
玄晶城坐擁鐵礦,明家世代鍛造兵,明浩瀚既是城主,又正當年紀,容貌俊。
兩人一來二去,就了知己,后來明浩瀚三書六禮上門求娶,就了一樁好姻緣。
晏如昔是舞刀不錯,但子并不獷,反倒細致得很,無論相夫教子,還是經營玄晶城都是一把好手。
但好就好在兩人一開始就是坦誠的,并無遮掩瞞之,所以明浩瀚娶了之后,只會發現越來越多的優點,從而相更加融洽。
若換做晏如昔一開始是裝弱,騙來一個還不錯的夫君,兩人親之后,對方發現一點也不弱,提了刀至能一對十,就算不嫌棄,也難免因為被騙心生嫌隙。
夫妻之間若生嫌隙,日積月累的各種小事也堆積了大事,離心是遲早的事。
坦誠和不坦誠,結果是完全不同的。
秦灼能意會到二姐姐要跟晏傾說什麼。
長姐如母,晏如昔為了這個弟弟,也著實是煞費苦心。
也不知道二姐夫方才過來是有什麼事。
這都沒說呢,一看見那幕就飛似地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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