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想你了？”顧長安立刻反駁道“本公子吃飽了撐得慌嗎？想你？”

秦灼本來也就是隨口一說逗一逗他，見到顧公子這般反應也是意料之中。

不甚在意道“有事你就趕說啊，這路也不遠，你再磨蹭一會兒，就該到地方了。”

顧長安聞言，神頗有些糾結。

但長寧侯府離宮門本也不是特別遠，又給了秦灼用早點的時間，這會兒一半路程都過去了。

再不說，確實不剩多時間了。

公子糾結了好一會兒，才下定決心開口道“本公子這些時日一直在鉆研什麼生意能一本萬利……”

秦灼安安靜靜得聽著他講。

顧公子自打來了京城，確實很上進，一天天的都在忙著琢磨正事。

且不說果如何，看這勁頭，就讓人欣喜的。

但顧長安自己并不怎麼欣喜。

他有些苦惱地同秦灼說“我家老祖父掙下的家業真的大的，以至于我那沒什麼長的爹這麼多年啃他的老本啃得很是心安理得，我就更不用說了，花銀子比流水還快，這真的要掙銀子的時候，才發現，做賺錢生意沒那麼容易。”

“廢話，當然不容易了，若是容易，天底下哪來那麼多窮人？”秦灼直接就甩給他這麼一句。

顧公子一聽不樂意了，“本公子說話，你聽著就行，沒讓你開口你就別開口。”

秦灼“哦”了一聲。

敢顧公子是把當樹用呢？

顧長安說到被打斷了，一下子都忘了講到哪，回想了片刻才繼續往下講，“本公子先前盯了如意樓許久，后來發現那生意也不是誰都能做的。”

公子爺是那種“我當敗家子那都是天下第一的敗家子”，“我要是做正事做生意，也得做出個樣子來”的那種人。

正因如此，才會苦惱。

顧家家大業大，每一的生意都有大掌柜二掌柜、乃至三掌柜……各種賬房伙計來打理，其實他除了查查賬，看看每年的盈利虧損，基本沒什麼能手的地方。

這些鋪子都已經各有各的經營法子，他這個東家在里頭發揮不了什麼作用。

所以才想著，要做自己的生意。

他這一輩子要麼做個混吃等吃的敗家公子，要麼，就做時間有的能人。

至要比家里人都厲害。

可惜他家的家業大的太為難后輩了。

顧公子抬手敲了敲額頭，“而且我老祖父掙下的家底實在是厚了點，我想做的比他更好，實在太難了……”

秦灼聞言，頓時有些無言以對。

無奈道“一時之間，我竟分不清你是在跟我訴苦，還是在跟我炫耀你們顧家特別有錢？”

顧公子被氣得不輕，怒道“秦灼，你還能不能聽懂人話了？”

真是白瞎了他這滿懷心事都同說的知！

“多還是聽懂一些的。”秦灼琢磨了片刻，緩緩開口道“其實你現在能用心去學著做生意已經很好了，倒也不必強求自己馬上就能比秦老太爺做的更好賺的更多，況且顧家能有今日的家業，也并非一朝一夕得來的。”

更何況，這輩子的顧長安同前世的固有經歷全然不同，一個生慣養的公子爺，從來沒吃過什麼苦，人生最大的坎就是被管家表哥算計差點遭了牢獄之災。

如今能想著發上進已是十分不易。

只是還沒沒學會跑，就想著要飛，心也太大了。

秦灼耐著子同他道“你祖父年輕的時候做生意也是從小生意做大到大生意的的，你如今才十八歲，該多學多歷練，生意不論大小，能賺到銀子就是好生意，就是你顧公子有本事。”

顧公子聽了，沉默了片刻，而后道“所以，你的意思是讓本公子不要只想著做大生意，先試著做小生意？”

秦灼點頭道“差不多。”

面上看著淡然的，但心里還是有點糾結，若是因為改變了顧長安原本要經歷的事，而讓他失去了為了巨富的能力，算不算的罪過？

畢竟前世建立新朝，顧有是出了大力，軍餉國庫基本都是靠他穩著才沒出大子。

要是這輩子他不頂起錢糧那半邊天，日后改朝換代，這可是個大問題。

琢磨著顧公子可千萬不能對做生意賺銀子失去興趣，腦子轉的飛轉，回想各種賺錢的路子。

顧長安還在會方才說的那些話里的道理。

一時間，兩人各自琢磨自己的，都沒說話。

沒多久，馬車就到了宮門前。

車

夫勒馬而停，回頭道“公子，到了。”

“到了，你趕下去吧。”顧長安手掀開車簾，抬了抬下示意下馬車。

秦灼還沒想到什麼生意是肯定會賺錢的，當下也沒多待，一邊拎著包袱起往外走一邊道“該是你的銀子，遲早都是你的，別急，一步一步來。”

“本公子知道。”顧長安聽了這話，覺得心里哪哪都舒服了，當下也沒再跟懟，還囑咐了一句，“你在宮里小心些，說話，別打架。”

秦灼剛跳下了馬車，聞言都笑了，頭也不回地往宮門口走去，一手把包袱甩上肩膀，另一只手抬起來揮了揮。

天朝初起，霞萬里。

的云袖和袂被風吹得翩翩飛，自風景，讓這巍峨宮闕也多了幾分綺麗之。

顧長安看著走向宮門，放下了車簾，同車夫道“走吧。”

“是，公子。”車夫應聲，立刻調轉馬頭，飛馳而去。

秦灼走上前，瞧見前幾天在清章殿伺候的宮人和一個有些眼生的小侍在前頭等著，便開口問道“來接我的？”

“奴婢已經恭候多時了。”那宮人手來接的包袱，遞給一旁的小侍，“這包袱讓小安子先幫你送到清章殿去，奴婢先帶您去崇文館，其他三位伴讀早就到了，您得走快些，不然就遲了。”

“好。”秦灼也不廢話，直接讓宮人領路去崇文館。

昨日眾貴回府，只說選伴讀的，今天要去崇文館，卻沒說明什麼時辰。

其他三人都來的這麼早，唯獨秦灼踩著時辰來了，反倒顯得故意來晚似的。

第一天做伴讀就遲到，這可不是什麼好事。

若是遇上個脾氣不好大的先生，還不知道會挨什麼罰。

秦灼想到這還有些頭疼，小時候都沒被先生罰過，這都十七歲了，要是打手心什麼的，未免也太丟人。

可這日頭一升起，整座皇宮都明晃晃的。

宮人侍們來來去去，秦灼穿行其中，快到清章殿的時候，已聞書聲瑯瑯。

年念詩，讀詞，各自篇。

跟著宮人崇文館，公子王孫們在左邊的書堂里。

右邊的書堂里頭坐著兩位公主和昨天剛選出來的三個伴讀。

r> 一眾侍和學都候在邊上的小茶房里，瞧見秦灼來，有好幾個都探出頭來瞧，輕聲議論道“這一位是哪家的小姐，怎的來這樣遲？”

“第一天就來遲，只怕要挨罰了。”

“來的這麼晚，不罰才怪！”

秦灼只當沒聽到這些人說的話，朝宮人道“你回吧，我自己過去就好。”

宮人本就為難要不要帶進書堂，畢竟來遲了，這會兒進去打攪，難免要看人臉。

既然這位秦大小姐自己開了口讓先走，那就再好不過了。

“那奴婢先告退了。”宮人行了一禮便轉回了。

秦灼負手，快步朝右邊的書堂走去。

書堂的門沒關，大開著，兩位公主分別坐在第一排的左右位置，其后是孫魏紫和蘇儀芳，蘇儀芳后邊坐著楚夢，左邊第三排的位置還空著，應該是留給的。

秦灼深吸了一口氣，抬手輕叩屋門三聲。

屋里眾人都停下了朗讀聲，紛紛回頭看來。

三公主蕭婷朝眨了眨眼，用眼神詢問怎麼才來？你慘了！

秦灼會意，倒是沒覺著能慘到什麼地步，剛要開口說‘秦灼來遲，學士見諒’，結果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

“第一天來這樣晚，若無讀書識禮之心，不如不來。”給公主和貴們授課的學士是四十多歲的鄭翰林，生了大方臉，此刻神不悅，把手里的書冊重重往桌案一放，“今日你也不必進這道門了，去庭前站著思過。”

堂五聞言神各異，孫魏紫一副樂得看倒霉的樣子。

秦灼倒沒覺得有什麼，應了聲“是”就轉走回庭前，站在樹下抬頭看飛鳥落在屋檐上，看貓兒輕輕躍上瓦片去抓鳥兒玩。

庭前風涼，葉落花飛。

攏了攏襟，抵寒意，反倒借著這這片刻空閑，繼續想有什麼生意能讓顧公子賺大錢，讓他不用吃那麼多苦那麼多累也能跟前世一樣做巨富。

秦灼站在庭中央，左右兩邊書堂都在講文章學問，而一心想著怎麼幫顧公子搞錢。

正琢磨的迷的時候，謝無爭不知道什麼時候從左邊的書堂出來了，緩步走到秦灼跟前。

年抬手輕輕拂去了落在發間的枯葉，溫聲問道“怎麼第一天來崇文館就罰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