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食指和拇指比劃出一個長度,“那就遠遠的?”
沈離枝點頭,肯定道:“遠遠的。”
常喜憂愁之余又覺得欣。
沈離枝肯這樣關心太子殿下,可見太子沒有白救這一回。
所謂有恩得報,更何況是這救命之恩。
沈離枝捂著,輕輕咳著,隨著常喜一直走向太子的寢殿。
寢殿外把守著的不在是普通的東宮侍衛,而是太子最信賴的金烏衛,趙爭也在其中,他們就是負責在太子徹底失控的時候制服他的人。
“沈大人。”趙爭在門前把守,看見弱弱,還帶著一副病容的沈離枝出現,黑眉當即擰了起來,“這里不是你該來的。”
“趙統領,殿下興許這時候就想見沈大人呢?”常喜為了答應過的事,自然要負責替沈離枝說趙爭。
“殿下現在不清醒,沈大人進去會有命之憂。”趙爭面目嚴肅,聲音特意著重在‘命之憂’四個字上。
這并不是可以玩樂之事,誰都知道現在太子的邊危險至極。
常喜極容易被說,輕輕嘶了聲,又轉頭幫著趙爭勸沈離枝,“沈大人,要不還是算了……”
這次不比上回,上回太子好歹還是有自我意識,這一次鬧不好,可真如趙爭所說,那是要丟命的。
“趙統領、常喜公公,我之所以想進去看看,是因為家中曾有和殿下相似‘惡疾’之人,興許我有辦法阻止殿下呢?”
趙爭和常喜都一愣,對視一眼,面上都有搖。
沈離枝又乘勝追擊,“趙統領還是擔心,我就在遠看看,若殿下還能聽見我的聲音,我才留下。”
趙爭也是一心為主,沈離枝都這樣說了,他怎會不心。
“沈大人不怕麼?”
沈離枝搖搖頭,“我會躲得遠遠的。”
趨利避害,遠比人想得會得多。
趙爭繃的眉頭松開,踟躕頃終于松口放進去,只是因為殿的人不能過多,不然反而會激起太子的殺意,壞了里面那份平靜,他和常喜都還留在外面。
沈離枝再三保證不會靠近太子,趙爭才輕輕打開一邊門扇讓沈離枝進去。
里面還留有兩個小太監,一個管著太子的藥,一個負責給他換降溫的冰帕。
而太子躺在他的床上,沉沉息。
門外的靜兩個小太監早有耳聞,因此沈離枝進來,他們只是對比劃了一個輕輕的手勢,示意小心。
沈離枝的步伐本來就輕,而殿鋪上的織紫錦毯更是消音,像一只輕巧的貍奴,慢慢靠近。
“……殿下?”
因為離著還很遠,的聲音輕不可聞。
李景淮緩緩睜開眼,還以為自己是燒出了幻聽。
“殿下,您醒著麼?”
可第二聲遠比第一聲還要清晰,李景淮轉過頭,視線半晌才聚攏在遠的一道纖細的影上。
竟真的是沈離枝的聲音,怎麼進來了?
沈離枝看見了他轉頭的作,“奴婢聽常喜公公說了,殿下?”
似乎得不到他的回應,就不肯罷休。
李景淮重新把頭轉正,仰面躺著,把手背遮住雙眼。
“……出去。”
一陣椅子被拖拉的聲音突兀的在岑寂的殿響起。
隨后是沈離枝略帶歉意的聲音:“對不起,可以幫我在這兒點只蠟燭麼?”
沒有出去,反而自顧自得在桌案后坐了下來,要了一只蠟燭點上,一圈暈照在盈潤的臉頰上。
李景淮微微側頭,就能看見的影。
不知道究竟要在這里做什麼,一時竟沒有再出聲攆人。
為什麼還要進來?
當真是不怕死麼……
隨后,李景淮又從指里瞄到這‘不怕死’的人左右環顧了一圈,又擔憂地開口要更多蠟燭。
兩個小太監訥訥道:“可是殿下那……”
“只要多四,可以嗎?”
用那樣真摯的微笑,沒人能拒絕。
兩個小太監馬上把‘殿下’拋擲九霄云外,一一滿足了的要求。
別說四了,李景淮看到了多一倍的蠟燭團團圍繞著沈離枝,他瞇起眼,痛苦地從那明亮中看向。
心中有些猜測,卻也不敢全然置信。
沈離枝似乎知道他這‘惡疾’懼怕什麼。
他怕。
蠟燭是用來保護自己不他傷害的。
李景淮被亮晃得頭疼,卻自般直視著那搖曳的火。
宛若是黑暗中希冀明的困。
“長夜漫漫,殿下一人為病痛所苦,奴婢深悔恨,今夜就讓奴婢來負責讓殿下保持清醒,不至昏迷失控。”
‘出去’二字在舌下,李景淮遲疑了。
沈離枝現在顯然也不關心他的意愿,李景淮暗暗冷笑,興許他當真會和他父皇一般逐漸變得失控罷了,到時候就沒人會聽從瘋子的命令。
就在李景淮游思妄想之際又聽見的嗓音溫潤清晰傳來。
“上善若水。水善利萬而不爭,眾人之所惡,故幾于道……”①
“天下皆知之為,惡已;皆知善,斯不善矣。有無之相生也,難易之相也,長短之相刑也,高下之相盈也……”②
沈離枝在背書,背得都是時學過有關善舉、善行、善念的文章,聲音如拂琴撥弦,帶著清亮而又婉轉的音,娓娓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