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口的人正在整理袖口,細長的手指搭在蒼青繡紋料子上,玉骨修竹,出一分慵懶。
沈離枝從臺階下仰頭,看了一眼,就低下了頭,和那小太監一起對太子行了禮。
“奴婢謝殿下救命之恩。”
李景淮于臺階上垂眼,目微挑起,“孤缺你這一聲謝?”
他嗓音帶著不屑,姿態又著未散盡的郁怒。
沈離枝沉默須臾,“奴婢知錯,若不是奴婢輕舉妄,也不至于同公主殿下一起落了水,讓殿下也險境。”
“說得倒是有幾分理,那你說該怎麼罰?”李景淮冷哼一聲。
“……就罰奴婢十日不得出現在殿下面前?”
沈離枝小聲說完,緩緩抬起眼,烏黑的眼睛像是被水洗得黑葡萄,盈潤黑亮。
就好像帶著十分愧疚,虔誠而真摯地向他討罰。
玉階之上,太子目下,睨視的臉,那薄似笑非笑地翹起一角,“這是罰麼?”
見他那笑,沈離枝心尖一。
逃也似的避開那雙像是看的眼。
又聽上面那道嗓音輕飄飄傳來一句話:“要罰,也該罰你近侍奉十日。”
常喜剎時驚圓了眼睛,他一瞟下面吃驚地忘記控制表的沈大人,又瞄了眼旁看似輕描淡寫的太子。
下心中翻涌而起的驚濤駭浪。
好家伙,一時之間竟不知道該同誰了!
第59章 吻手 吻在了那灼熱而腥甜的傷口上(二……
回到花廳, 謝萱姝果然擔心地拉著手把訓了一頓。
“你說你,怎麼就自己跑進去還迷路了!你不知道剛剛打雷多嚇人,要是祖母知道我把你一個人丟下, 還不得劈死我?”
“這兒是東宮, 我比你,外祖母不會怪罪你的。”沈離枝聲解釋。
謝萱姝雖然也明白這個理,可是還是覺得對于沈離枝來說上京還是一個陌生之地, 既被祖母囑咐了照看, 就應盡到責任。
“沈姑娘怎麼一服都換了,是出了什麼事嗎?”
有個不知道聽了什麼風聲的小姐搖著紈扇走進謝府小姐休息的圈子, 狀似十分關切地詢問沈離枝。
謝萱姝對于這樣含沙影的‘關心’太了解不過了。
前一步, 護崽子一樣攔在沈離枝前,昂首就道:“離枝是東宮, 這兒有的住所,回去換服怎麼了?礙著你事了嗎?”
那位小姐笑了笑,持著扇子輕拍一下謝萱姝的手臂,“你惱什麼呀, 我不過是聽說有些人會趁這大好時機撈個好郎君罷了,畢竟這上京城里的公子個個出挑……”
“我們謝家的姑娘犯得著用這樣的手段嗎?”謝萱姝頓時氣哼一聲,打斷的話。
旁人指摘沈離枝不檢點, 無疑也是在打謝家的面。
幾位謝家的姑娘無論與沈離枝關系近不近,都加了謝萱姝的戰線, 摔玉碎珠一般把那挑事的小姐說得鐵青張臉灰溜溜走了。
謝家在上京的勢力不言而喻。
沈離枝落水一事因為牽扯到了六公主,太子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公之于眾。
雖會有些風聲傳來,可是卻無人再敢來向旁敲側打。
就謝萱姝等人的態度也說明了一件事,沈家的二姑娘在上京也不是一個可以隨意拿的柿子。
傳聞中不謝六娘喜的說法又因為謝府的態度變得撲所迷離,難以琢磨。
金荷節因為這場暴雨的耽擱, 不得不快速推進。
眾人都在東宮都到了心意的花,從而再看其他府邸里的,就覺得有些看不上眼,匆匆賞過,又隨作了幾首詩,便像趕場子一樣又往下一家去了。
沈離枝找了一個角落,隨著地上的水洼一起在太底下曬著,讓那寒氣從里慢慢驅散。
兩名公子談的聲音從遠傳來。
一個聲音義憤填膺,“那公主真不知恥,竟然想用這樣的法子元清你就范。”
“倒也無妨,公主的子我早已看穿,無論做什麼也是無濟于事。”
“還是元清你大度,公主做了這麼多的手腳,還斷了你那麼多桃花,也不曾見你生過氣。”那個略顯激的聲音嚷著。
周元清聲音平淡,還帶著他一慣的那種戲謔的腔調。
“我本無心婚,各取所得罷了。”
兩人慢慢走出來,轉過道來,才看見坐在路邊花臺邊上的曬著太的沈離枝。
因為花木茂,加之沈離枝坐的地方,竟被遮掩的極好,兩人一路走來,都未曾想過,這里會坐著一人。
沈離枝見狀,無法避開,只能站起,對著二人行禮。
原本只想個閑,加上子并不舒服,這才找了一個極好的角落曬著。
哪知道會聽來這些話。
周元清也有些許怔忪,他雖然說得問心無愧,可那席話會被沈離枝聽去,到底還是有些介懷。
他先對著沈離枝行了一禮:“沈大人。”
“沈大人?嘶——”站在周元清邊的那名公子,頓時一副牙疼的模樣,看了沈離枝幾眼,揮了一揮小手,連忙告辭了。
像是避開什麼洪水猛一般。
“我想起來我還有點事,先不奉陪了。”
沈離枝對這人沒什麼印象,只略詫異,不過了外人在場,也松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