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罰 要罰,也該罰你近侍奉十日(二……
沈離枝很輕。
縱然裹著兩層裳依然能到那纖細的背脊挨在他的手臂上, 像是脆弱易碎葉脈,只要稍一用力就會被折斷。
不知道是因為冷還是別的緣故,的一團, 看起來更顯得玲瓏小巧, 好像占不了多大位置。
只可惜現在的李景淮也一,上只有氣,懷里只有冰冷, 并不能溫暖。
沈離枝在瑟瑟發抖。
“常喜。”李景淮淡聲道:“太慢了。”
常喜不是不想走快, 而是太過吃驚,以至于他走得如同做賊一般心虛, 左顧右盼, 他擔心這樣的場面會讓別有用心的人看了去。
太子邊多人在盯著,再小的異也會引無端的揣測。
雨越下越大了, 仿佛在天上開了一個窟窿,傾盆而落的雨水把視線分割而開。
傘外是茫茫一片的水霧,唯有傘下的那一方天地是清晰的。
竹橋吱呀作響,雨點敲打著油紙傘和荷葉, 幾聲蛙鳴此起彼伏,不同的聲音織在一起,讓人理不出頭緒。
和常喜一樣懵然的沈離枝安靜地在太子的懷里。
心駭然不已, 就像還停留在被太子抱起的那瞬,失重的心懸于半空, 劇烈,久久難以平靜。
四肢被冷雨凍麻了,毫不的控制,只能隨著太子的走微晃。
瑩白的腳趾出傘外,無助地承接著從天而降的雨珠。
集的雨點打下來, 像是彈珠,生疼,用力起腳,就好像努力又往太子懷里了,腦袋挨在他的肩頭,仿佛想從那冷之下汲取到他溫熱的溫。
李景淮腳步微頓,眼風一掃。
懷中的人臉蒼白,那致的妝容早已經被洗了個干凈,唯有額上紅蓮花形的花鈿還在,在微顰的兩條翠羽中心,更加艷麗。
濃的睫隨著細弱的呼吸輕,從睫下出的一視線,落在了自己握在前的手指上,像是還沒從恍惚中醒轉過來。
沈懷書的外裳很大,像一塊布裹著,但卻并沒有包裹嚴實,從頸部往下仍有大片的雪白沒有被顧及,此刻隨著的呼吸緩慢起伏,像是皚皚雪丘。
他仿佛聞見自己上越來越濃的冷松柏的氣息,像是被沸水激起的香料,沖鼻腔,占據了上風。
李景淮閉了下眼,慢慢移開視線。
在西閣上,常喜就同他絮叨,今日的沈大人很不一樣。
可常喜笨,說不出一二,更描繪不出是哪里不一樣,只能豎著大拇哥,言簡意賅對他道:“老奴形容不出,總之就是極了。”
可李景淮卻一嗤。
他曾言大雪紛飛是蕭瑟之、長河落日是壯麗之、草長鶯飛是發之。
而世上人無數,卻難以心弦。
直到在落水前的那驚鴻一瞥,像是湘水之神,鬢云灑,微睇綿藐。
眉心幾筆嫣紅點綴襯得那雪瑩澈如冰玉,那烏眸微驚,瓣半張,仿佛是被驚擾而出一抹惹人憐的困。
能驚他心,他魄,卻無法賦詩與遣句,再華麗的辭藻也無法描摹。
他的心在那時候遽然停擺,時間猶如凝固。
可下一瞬,驟然跌水里,像是一副展開至一半的畫卷變了空白,一切意戛然而止,不復存在。
——世間好的東西易逝,唯有權勢骯臟卻永存。
他永遠記得帝師的這句話,并且奉為圭臬。
一直以來,他從不易碎的琉璃,也不沉溺讓人失控的緒。
不放縱、不退讓、不迷。
他向著君主之路前進。
可這一刻,他看見淹沒在水下的沈離枝,忽然間,不忍見‘琉璃’就此碎裂。
李景淮肩頭又被蹭了一下,沈離枝無意識往他散發著熱源的脖頸靠近。
像枯苗雨,而想要溫暖。
可李景淮心里一直清楚,他并不能給予所想要的‘溫暖’。
他抱著沈離枝走過竹橋,經過跪地的侍衛,擺都要挨著他們的側。
那樣近的距離,沈離枝甚至能聽見侍衛們沉悶的呼吸聲。
的手抓著自己前的外裳,不敢發出一丁點的聲音。
為這忌的接,慌之余又有些莫名的。
沈離枝的心頭猶如敲鐘撞鼓,寧靜的表相之下是狂跳的心臟,又怕沿途會有人抬起眼,看上一眼。
這條路這麼長。
來時就已經覺得很漫長了,而此刻回去就更像是一條沒有盡頭的路。
太子會來救,此舉太出乎意料。
這是不是說明,他并不是一個全然冷酷的人。
他對楊左侍就很好,對常喜也不壞,他對邊的人都還好……
他邊的人?
沈離枝心跳了一拍。
一直低垂的視線悄然抬高,從這個角度看去,只能看見太子沾的下顎,那致的流線順延至他的頸,潤的發如潑墨,在他玉的上更顯分明。
雖發凌,可那松散在臉頰旁的烏發卻沒能掩飾他的俊昳,反而讓他變得比齊冠斂時更平易近人。
更像一個普通的……男人?
沈離枝心怦然狂跳,手不由挪開,轉而去拉住他的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