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有份說得晦。
沈離枝是知道的。
能在皇宮穿這樣的不是在皇后邊當差,那便是在皇帝邊侍奉。
而這兩位大周至尊貴的人, 哪一個都不好惹。
若是能選,沈離枝還是偏是皇后派來的人。
比起素未謀面的皇帝來說,皇后的言行還算容易清。
然這一回,還是猜錯了。
皇帝雖然人不在上京,可是眼線卻無時無刻盯著,就連東宮里發生的事,他也清楚。
大太監來,傳達圣上的旨意,是召沈離枝宮的面圣。
皇帝召見一位東宮,怎麼看都著不尋常。
沈離枝唯獨能猜到,應是和太子有關系。
“沈大人即刻跟咱家宮吧,陛下可是不等人的。”大監客客氣氣,卻也不容置喙,甚至連喝口茶的時間也是推說不必。
這位王大監時年三、四十來歲,中等材,長著一副明樣,一雙小眼睛四,看人時候喜歡上下梭巡,宛若從頭評到足,給人很不舒服的覺。
白杏把眉頭一擰,都說宮里有份的太監都喜歡給自己找個對食,這樣也就罷了,就連家境差一些的家他們都敢染指。
所以白杏忍不住拉一下沈離枝的袖子,給提醒。
沈離枝隔著袖子輕拍著白杏的手,走前半步,淺笑道:“王公公,陛下召見,奴婢自不敢耽擱,只是可否容奴婢代一下事。”
王公公掃來一眼,沈離枝乖順聽話愿意進宮,他也賣個面子,扯著臉皮笑道:“沈大人自便。”
沈離枝就側吩咐白杏,“白杏,你去跟楊大人說一聲,我午后不能去幫理事了,還請大人恕罪。”
白杏一愣,因為楊大人不曾沈離枝今日午后前去。
即便沈離枝想要去找人幫助,該讓去找孟右侍才對。
畢竟東宮西苑還是孟右侍管實事,楊左侍雖然高半階,可覺更像在東宮養老,十天半月也不曾在人面前面。
“麻煩你了。”沈離枝對一笑。
白杏看見沈離枝的笑容才幡然醒悟,皇帝召東宮竟沒有經由太子傳喚,而是直接派來一個宮中大監前來。
可是這畢竟是東宮,若沒有人放行,就是宮里來得掌印大監也不可能暢通無阻。
想到這,白杏領會了沈離枝的意思,忙不迭點頭。
“奴婢知道,大人放心。”
等沈離枝和那太監走遠,白杏馬上跟著出了院,轉就去小和院。
沈離枝在太極殿前玉階下等著。
自那位王公公進去一次出來告知皇帝有要務在忙,便在外面等了快半個時辰。
好在天上時不時飄來了許多云,把烈日擋了一擋,要不然太底下曬著,可能就吃不消了。
宮中繁花種類多,香味也濃烈。
太子不喜濃香,這些都是東宮沒有的花種。
各種花香充斥著鼻端,沈離枝正在樂此不彼地以花香來分辨不同的花,以此來打發時間,不遠忽然炸開了一個哭聲。
聲線能辨出是一個小娃的哭聲。
宮中這樣大小的孩應該都是皇帝的兒。
至于為何一位小公主會在花叢里哭這樣,沈離枝本沒想過問,只是這源源不斷的哭腔跟一把小鋸子一樣,一直在人心頭拉扯著。
除了小時候的自己,沈離枝還不曾見過有誰能哭上這麼久的。
再上前去問看守在玉階下的小太監,小太監打著太極,推說陛下還不得有空。
沈離枝便循著哭聲,往旁邊的花叢去,在一個被折了的花堆里看見一個哭得滿臉都是眼淚的小姑娘。
小姑娘穿著夾竹的半袖襦,頭上帶著幾枚彩晶梅花簪,包子臉大眼睛,一臉稚氣。
“公主殿下要奴婢拉你起來嗎?”
沈離枝以為是不小心跌倒了才哭的。
“不要。”小公主聲音糯糯的,邊說話還邊往下掉著淚珠,“這里有花桿子著我的頭發里了,你幫我弄出來!”
即便哭得形象全無,小公主的口氣也一點也懼生,直接就命令起來。
沈離枝笑了下,手將勾在小公主發髻里的一花枝小心翼翼地取了出來,順手還把的頭發理了理。
“好了,公主。”
小公主了鼻子,又用自己嘟嘟的手了發髻,果真沒有東西再勾著自己了。
“真討厭,本公主才不是哭的子,都怪這些花枝總是勾到我的頭發和服!”小公主出一只手,又命令道:“拉我起來。”
沈離枝依言把扶起,又輕輕地幫拍去上沾著的草屑和葉子。
“你什麼名字,是哪個宮的人?”
“奴婢沈離枝,是東宮知律。”
小公主把一扁,頓時開始委屈,道:“是太子哥哥的人?”
太子的人等于要不走的人。
整個皇宮誰都好說話,唯獨太子那里就是銅墻鐵壁。
看見小公主一下就垮下來的臉,沈離枝有些好笑。
難道這麼小的孩子都知道太子不好對付?
莞爾一笑,又將花叢里支棱出來的花枝別進竹籬里,道:“公主以后離這類帶勾的花枝遠些,就不會被掛著頭發和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