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好半晌,他才面無表地問:“你再說一遍,你勾引過,陳又涵?”
“嗯。”應鼻音濃重的一聲,還帶點頭。
“為什麼?”
“因為他有錢又很帥。”
陳又涵有錢又很帥,商邵反駁不了,但這不妨礙他腔中翻滾著一濃重的、陌生的酸,幾乎讓他不過氣。
過了好半晌,他緩緩擰松領結,沉了聲,極度冷靜地問:“你的意思是,如果他沒拒絕你,你就過去了。”
“不會,”應的眼睛還他袖子上,用力搖著頭:“他經驗太富,我怕得病的……”
說了這麼多,就只有這句還像點樣。
商邵卻不滿意,瞇起眼:“所以,如果換一個經驗不那麼富,口碑好的人,你也就過去了。”
應一時呆滯住,想了一通,就在商邵氣息瀕臨冰點時,終于及時否認掉:“不會,宋時璋口碑也很好。當然,我在他面前也驕傲,但那種驕傲……跟商先生的不同。”
商邵結咽,用氣息問出四個字:“怎麼不同?”
應都沒發現是什麼時候止住哭的,發著高燒酒中毒的腦子開始轉,但不多。
憑著直覺,慢吞吞地反客為主,問:“商先生今天說的‘我要’,是什麼意思?”
“你問的是什麼意思,我就是什麼意思。”
“我問……如果你幫了我,難道你不要我張開麼。”
“你想張的話,我不會拒絕。”
“我問……商先生對我,真的沒有一點想我張開的麼。”
“我有。”
“我問……商先生不要我這個人麼?一定不要,永遠不要。”
上方的那道冷淡嗓音倏然靜了。
今夜風雪止歇,厚厚的雪層吸收著所有的聲音,一切都顯得靜謐,歐洲,德國,城市,夜空,酒店,心跳,呼吸。
在這種寂靜中,應抬起臉,又是蒼白又是緋紅的臉上,還占著清亮的淚痕。
“我問的是這個意思,商先生的‘我要’,是這個意思麼?”
商邵沒有說話。
“商先生最厭惡我識時務。今天幫了我,送我高定,來年商先生萬一會要我呢?我該怎麼讓你相信,我也要你,不是為了報答與識時務?”
應腮上掛著眼淚:“萬一明年,你要我呢?”
萬一明年,你會來我呢?為了這個萬一,我不肯虧欠你。
的雙眼帶著醉意,卻又不可思議的澄澈。
“商邵,你討厭的我的驕傲,是指這種驕傲麼?”
商邵看著的眼,終于緩緩意識到,他在飛機上對犯了一個多麼天大的、不可饒恕的誤會。
第29章
原來給他的驕傲,和給別人的不同。
他以為他在飛機上試圖打碎的,是裝腔作勢的鎧甲,是自作聰明的作繭自縛,是因為不信任他而咬牙撐的倔犟。
原來不是。
寧市的房子重金打造,包括屋后一座英式礫石花園,那里面種養著三百多種植,從松杉、鼠尾草、風信子,到柳枝稷、蘭、郁金香,還有無數種月季玫瑰。
但商邵此時此刻只能想起一種。
那種玫瑰很,花型飽滿圓潤,白的瓣,深的芯,妖嬈,一多花開得肆意。但這都沒有什麼大不了。
玫瑰爭奇斗艷,能到極致,也能清雅到令人見之忘俗,唯有它的枝頭與花朵,四季直立。
它「瑞典王」,晨昏冬春,風疏雨驟,都永不垂頭。
好幾秒沒聽到回答,應剛剛干涸的眼淚又開始涌了起來。
眨著眼,覺得眼前的他模糊而遙遠,神思也漸漸不太清醒了。但即使如此,還是委屈地抗議:“你不回答我。”
不上氣,濃重的鼻音令輕的聲線,聽著無端像是小生撒。
商邵出手,隨著他抹上眼睫的作,應本能地閉上眼。
的熱淚沾了他的指腹,商邵垂眼看著指尖,目帶有審視,像是到陌生。
他真的很討厭手指被打的覺,但的眼淚與熱汗卻不排斥。
“再問一遍。”商邵命令。
命令一個頭疼腦熱燒得渾滾燙的人,多有點不做人了。
但他要應再問一遍,以便他認真地、毋庸置疑地告訴答案。
應趴他懷里,累極了的“嗯”一聲,勉強提起神,嘟囔地問:“你喜歡海綿寶寶嗎?”
商邵:“……不是這個。”
“如果你也喜歡海綿寶寶,我們就是派大星……”
商邵舒一口氣,沉著聲:“應,給我清醒一點。”
“章魚哥……吧噠吧噠……”
“吧、……”商邵停頓片刻,懷疑人生:“吧噠吧噠,又是什麼?”
應不回他了,過了會兒,一口氣驚醒,伏他上喃喃慢慢地說:“商先生,為什麼不接我電話……”
商邵黑著臉,一字一句:“你睜開眼看看,我就在這里。”
應泣一聲,很傷心地說:“不喜歡就拉倒了。”
話題離奇地繞了回來,商邵臉稍緩,回道:“喜歡。”
“太好了,你也喜歡喝熱紅酒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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