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裴沅瑾道:“殿下隨軍可不是為了長見識,而是建功揚名坐穩儲君之位。老人家年紀大了難免固執,可若是因他的固執而毀了殿下的前程,殿下......您會怎麼做?”
郗博皇子若有所思。
第132章
“消息確定真實?”任老將軍問。
“外祖父, ”郗博皇子道:“我已派斥候去打探過,裴沅禎的軍營現在喝的確實是稀粥摻紅薯,馬嚼的是樹枝和落葉。”
任琮已聽郗博皇子說過這事, 此時也從旁勸道:“父親, 若果真如此,螭虎軍的軍糧恐怕不足以維持半月,最多十二日便會鍋中絕糧。屆時他們士氣衰弱又腸轆轆, 正是我們攻打的好時機。”
任老將軍沉,倒是沒有他們想的那麼樂觀。
他征戰多年, 雖未與裴沅禎過手, 可七年前的那幾場戰役他聽說過。裴沅禎作戰驍勇,戰詭譎多變,不是個簡單的人。
須臾,他開口:“再派斥候去探。”
仿佛是印證他們的猜測, 裴沅禎此次用兵顯得急躁,似乎想速戰速決。
連著多日派人在營前罵,想他們應戰,但任家軍不為所。
郗博皇子好整以暇, 任琮也好整以暇,只有任老將軍站在烽火臺上觀察整個螭虎軍陣營。
而螭虎軍營帳這邊,裴沅禎坐在帥帳里看一封信。
說是一封信, 其實只有寥寥幾個字, 最主要的還是一張軍事布防圖。
奚白璋驚訝:“裴沅瑾手上居然有這個。”
裴沅禎默默盯著地圖, 乍一看確實跟韶城的軍事布防圖一樣, 可仔細看卻能瞧出細微差別。
當然這些差別不是所有人都能瞧得出來, 除了韶城主將和他,其他人皆難以分辨。
裴沅瑾在圖上改了一個極其的地方。
裴沅禎視線盯著巫峽口若有所思。
奚白璋看半天沒看出名堂, 最后問:“他這是唱的哪一出?送一份假的軍事布防圖過來,打什麼啞謎?”
“我是越發看不懂了,他不是投靠金昌了嗎?難道他唱的是戲中戲?”
“的確是戲中戲,只不過這戲唱給誰看就未可知了。”裴沅禎道:“但可以確定的是,這張假的布防圖已經被金昌的人看過。”
“任老將軍不一定信。”
“但有人會信,既如此......”裴沅禎說:“我們不妨將計就計。”
.
任家軍遲遲不應戰,裴沅禎表現得越來越急,還派小兵力試圖從其他地方強攻,但皆討不著好。
而就在此時,郗博皇子憑借手上的布防圖,帶兵襲了螭虎軍的幾營寨,居然大獲全勝。
他信心滿滿地回營,不想,迎接他的是任老將軍沉的臉。
“誰讓你擅自帶兵行?”
郗博皇子心底不滿,暗覺裴沅瑾說得對,外祖父人老了變得固執。
他說:“我得知消息,螭虎軍有幾防守松懈,便帶人襲。外祖父,我勝利了,還繳獲了許多兵和馬匹。”
說著,他讓人將兵以及馬匹帶到帳外:“外祖父你看。”
任老將軍走出帳門口瞧了眼,眉頭蹙。
事越來越古怪,總覺得太過順利了,順利得不像裴沅禎的作風。
可他此前派人打探過,螭虎軍營中確實每日吃稀粥摻紅薯,連馬這幾日都瘦了不,更別提人。
若說是裴沅禎的計策,可數十萬將士,裴沅禎居然敢如此豪賭。就不怕他真的攻打嗎?屆時真刀真槍決戰他必敗無疑。
這個年輕人......是他戎馬生涯中從未遇到過的敵手。他像一個賭徒,更像一個瘋子。
他們現在看似占據上風,可總有一種被人牽著鼻子走的覺。為了打破這種詭異的優越,隔日,任老將軍出兵應戰。
兩撥人馬在韶城五十里外的羊亭開戰。
這一仗,任家軍勇猛悍,而螭虎軍也不示弱,羊亭平原上人流如蟻匯聚,雙方廝殺如火如荼。許是吃不飽的緣故,螭虎軍起初士氣高漲,屢屢有任家軍一頭的態勢,后來漸漸落了些下風。戰到最后,竟匆匆鳴金收兵。
這是大曌和金昌對峙了多日之后,煞有規模的第一場仗。
然而,螭虎軍敗了。
金昌眾人歡呼。
而大曌,千里之外的京城先是不可思議地靜默,隨即一道彈劾裴沅禎好大喜功的折子出來后,朝堂外皆竊竊私語起來。
有人提議換帥,但臨陣換將是兵家大忌,武將這邊自然不會同意,可文們才不管。尤其都察院那幫人,以尤大人為首,覺得裴沅禎此人剛愎自用,若是再如此下去,韶城恐怕保不住。
是以,文武兩撥人在朝堂上吵得不可開,差點大打出手。
皇帝下朝回到乾清殿時,沈梔梔等在偏殿中。
“皇上,”外邊的聲音都聽到了,連著兩日都難以闔眼。上前行禮,問:“現在況如何?”
“第一場敗了,還是舅舅率領的螭虎軍。”皇帝道:“有人提議換將。”
“皇上,您務必要信裴沅禎,不可換將。”
皇帝笑了笑,負手進乾清殿,走到門口時,轉說:“朕從來都信他。”
.
任家軍打了勝仗,營中人人歡欣鼓舞,飲酒慶祝。
在熱鬧的慶祝聲中,任老將軍獨自坐在帥帳中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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