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蘿下意識摟住他的脖子。
認出來是卞翎玉。
師蘿沒想過他會抱著自己走,按照南越國嫁娶的規矩,出嫁的子要由男子抱著走過大門,卞翎玉一直不太好,師蘿當然不會把這樣的要求加諸在卞翎玉上。
甚至還安排了人幫著他走天階,那些人呢,都去了哪里?
“卞翎玉?”不敢大聲,只敢低聲喊他。
良久,他也低低回答一聲:“嗯。”
也不知是不是的錯覺,竟從這一聲輕應中,聽出幾分局促,到他的繃。
師蘿以為卞翎玉嫌自己重,懊惱自己并非弱柳扶風,恨不得自己再輕些,給他減輕負擔。
眾目睽睽之下,所有修士都在看著他們,師蘿也沒法把擔憂問出口,只能閉上,忐忑地等著卞翎玉把自己抱上天階。
天階很長,卞翎玉走得不快,步子卻很穩。
師蘿待在他懷里,嗅到了卞翎玉上的氣息。像冷霧,又似雪松。
形容不出來,是一種很好聞的味道。
天階之上有清風,師蘿的蓋頭被吹得微微翻,下意識想松開一只手去按住,卻有人更早一步,冷地把蓋頭按了下去,沒讓蓋頭飛起來、令人窺見蓋頭之下的半分容。
愣愣抬眸去看卞翎玉。
目皆是紅,看不見他的臉,眼前只有年微暖、寬闊的膛。
師蘿突然意識到,這些溫暖和希,都是卞翎玉帶給自己的。命運何其奇妙,前世不曾看他一眼,留在記憶里的,唯有對他的冷言惡語和辱。
鸞鳥在天空齊鳴,不夜仙山大片冰蓮競相盛放。走過了天階,他們就不能再進行凡間的禮節,必須以修士的名義讓天道作證,簽下契書。
金的契書飛在空中,卞翎玉已經滴了,師蘿也需要抬手將滴進去。
人倒霉慣了,在做大事的時候,都難免留下后癥,會驚怕。
師蘿心里都做好了被打攪的準備,畢竟前世做什麼都不順利。然而當的滴,與卞翎玉的融合,也沒有任何事來打斷。
順利得令驚訝。
低眸,看著婚書,由衷笑起來。
沒有任何幺蛾子,宗主也只能在高座之上說祝詞。
修士界所有大能今日幾乎都集聚于此,宗主說祝詞時倒很溫和,說罷,他還道:“若你們二人有難事,隨時都可以和師伯說。”
換作任何人,都明白這是客套之詞。
但是刀修不,他們不明白,師蘿積極朗聲說:“師伯,我確有一事相求!”
宗主笑容僵了僵,溫聲道:“蘿盡管說便是。”
師蘿等的就是這一刻。
“蘿所求,其實不是對宗主,而是對在場的各位叔叔伯伯們。諸位叔伯們都知曉,十年前,我父親沉眠在了妄渡海,至今沒有醒來,后來護山大陣破碎,宗主為了護我,這些年一直盡心盡力。蘿年不懂事,一直多有叨擾,愧對宗主和同門。而今有了自己的道,愿承襲我父當年之志,鎮守不夜山,不讓妖作惡。”
蓋頭之下,口齒清晰,道:“奈何我有意守山,卻力有不逮,區區金丹修為,無法維持護山大陣。若諸位叔伯能助我一臂之力,贈予不夜一靈力,鎮妖,蘿與不夜山萬千生靈,不勝激。”
一番話說得十分誠懇。
眾人心中微。
其實而今留下來的大能,大多不再如師桓等人當年的正義凜然。十年前妖魔霍,天地傾覆,天崩海嘯,天下正義的修士,悍不畏死,全部奔赴妄渡海和荒漠,合力誅殺墮天之妖魔。
眾生在這樣的力量下,皆如螻蟻,當時的景象,何其慘烈,幾乎無一人生還。
而今留下的高修為修士,大多貪生怕死,當然也有數人含淚留下,圖門派日后發展和修真界的未來。
但不管是前者,還是后者。師蘿篤定他們都會答應自己的請求。
一來,今日大婚,唯獨懇切提出了這一個請求。
二來,師桓當年憑一己之力,鎮萬千妖在不夜山下,被封道君。其功偉績,天下至今無不贊嘆。今日在場大能,若分出靈力來共同鑄就不夜山護山大陣,住妖,也會萬古流芳。
不論出自正義,還是心中算盤,誰都不會拒絕。
果然,眾人紛紛同意了師蘿的請求。
若一人長久護著不夜山,或許很難,但這麼多人的力量下,再輕松不過。
對于師蘿來說,這樣做唯一的壞是諸多靈力侵襲,等同將不夜山暴在眾人的眼皮子底下。
但禍兮福所倚,要的就是十方制衡,宗主再不能對不夜山和自己手。其余人好奇什麼,就讓他們看去,總歸道君醒來那日,他們自然會離開自己的家。
師桓最在意的從來都是兒和眾生安危,絕非不夜山的珍寶與神。
宗主盯著師蘿,良久意味不明笑道:“好,好,小侄果然長大了。”
師蘿看不見他的臉,但能猜到他被自己擺這麼一道,幾乎氣死。
人群后觀禮的姜岐,看見這樣的景象,微不可察勾了勾。
兩輩子,終于拿回了不夜山,被扶回房間的時候,師蘿仍忍不住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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