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兒長,是心中的正直與信念。
仙山的春日比人間還來得晚些,約莫印證了高不勝寒。
衛長淵走在所有弟子的前面,他背著那柄象征天下正義的輕鴻劍。面上沒什麼表,袖子下,他收拳頭,碎了一縷只有不夜山才有的千香。
那是從張向上搜來的證。
這是他最后能為師蘿做的事,此后,他就永遠沒法看顧了。
三堂會審,放在以前是師蘿最怕的場景。總怕自己魔被發現。前世在發現自己殺了人以后,接不了,逃避般地離開了明幽山。
這輩子終于要被查心魔,卻十分平靜。哪怕前面等著自己的是驚濤駭浪,也已經有了面對的勇氣。
這是第一次意識到那六十年的流亡,并非什麼都不曾給留下。
堂前是張向的尸。
因為被魔氣穿,他臉呈現著一不同尋常的黑氣。師蘿蹙眉打量了一眼,發現他這死法非常眼。
很像自己第三次心魔發作后,“殺”死的弟子模樣。
心中驚訝之余,難免生出疑竇。張向自然不是自己殺的,重生回來,的心魔沒有發作過。那麼前世那些人,有沒有可能,本也不是殺的?
在失去意識的那段時間,是否有人殺了人,嫁禍給?
“長老,弟子師蘿帶到。”衛長淵抱了抱拳。
最上座的刑罰堂長老頷首,冷聲道:“師蘿,昨晚,弟子張向在后山被殺,這段時日,只有他與你有齟齬,為了證明清白,你可愿一試靈珠?”
他示意師蘿看堂前的靈珠。
那是測試弟子是否修魔的法,長老們在里面輸靈力,那靈力會順著靈珠進被試者的,然而此法多多,都會對被使者造損傷,盡管這比搜魂好得多。
外面也有許多來看張向之死的弟子,人人誠惶誠恐。其實一個弟子死了,算不得什麼稀奇事,但在仙山之中,被魔修、甚至魔殺害,這意味著魔猖狂,人人都有危險。
“不愿。”師蘿道,“我確實與張向有過沖突,但我不夜山之訓,便是不傷同門,不傷凡人。我沒有殺過張向,僅憑你們懷疑,為何要試靈之辱?”
長老默了默,倒也沒有立刻反駁這個說法。
一旁站著的姜岐是宗主派來查探魔氣來源的,笑了笑,卻是為師蘿說話:“師妹說得不錯,要說嫌疑,當日去過后山的弟子都有嫌疑,自然不到試靈這一步,長老不妨聽師妹說說,昨晚去了哪里,是否有人作證?若有證人,那便不能輕易揣測。”
所有人都看向師蘿,沉默片刻,打算和他們剛。
驗什麼驗,證什麼證,我不認,你們為了那點不欺負孤的清名,敢我驗靈嗎?大不了聲名狼藉,反正也不差那點了。
不開口,一個刑罰堂的弟子得意開口:“看來你是沒有人證,那麼……”
一個聲音冷冷打斷道。
“昨夜在我那里。”
第28章 風月
卞翎玉說出這句話,自然就想過后果。
他看了一眼衛長淵。
袖中骨刺猙獰暴起,對著衛長淵帶著淺淺殺意,險些沒控制。
他蹙起眉,骨刺屢屢失控。卞翎玉腦海里又浮現了來的路上那一幕。
其實卞翎玉比師蘿更早出發去刑罰堂,來的時候,天上下起了雨。他一出門,丁白嚇得就去通知了卞清璇,卞翎玉并不在乎他的舉。
三年來卞翎玉鮮出院子,又沒有穿外門弟子的裳,一路走來,不弟子都好奇地看著他,猜他是誰。
抵達刑罰堂前,卞清璇還是追了上來。
卞翎玉道:“要與我手?”
卞清璇笑了笑:“怎麼會,我只是請哥哥看一場好戲。我昨夜思考了一整夜,既然你讓我停手,我便暫且停手吧。”
順著的目,卞翎玉看見了遠衛長淵把乾坤袋給師蘿那一幕。
有的事,其中的人不清楚,在局外卻看得分明。
卞翎玉的視線在衛長淵和師蘿上一掃而過,最后落在那只乾坤袋上。
“我都快了呢,哥哥不知道吧,衛長淵在不化蟾的乾坤之境中,第一個看到的人是師蘿。他只是一時被我的幻所,你說,若我放開他,他們會發生什麼。他還能這樣冷靜嗎,會不會后悔自己離開了師蘿?”
卞清璇見卞翎玉眼也不眨地看著他們,眼里又冷又涼薄,看不出是喜是怒,仿佛并不在意。
他這幅樣子,讓卞清璇莫名想起了他傳說中那位父親,翹起角,古怪地笑了笑。果然猜的不錯,與前未婚夫“藕斷連”是卞翎玉的心病,他母親就這樣做過。
卞清璇雖然沒見過卞翎玉的父親,卻自小聽了那位大人不事跡。
據說那位也曾經也高高在上,仿佛一切都不得他的眼,三界崩塌都不容。卻在卞翎玉的母親與他人生下孩子后,從戰場回來,把那個夫吊起來,冷眼命人活寡了他,連神魂都沒放過,寸寸用來喂了狗,還把夫人錮在懷里,與他一起看。
卞翎玉的母親,就是從那時開始癲狂報復的。
卞翎玉到底是那個人唯一的子嗣,和與那個人流著一樣的。他真的有那麼大度,完全不在意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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