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端王府。

“宮中傳出來的消息，沈太傅拿著兩張考卷麵聖，作弊一事被抓了一個正著，現在梁嚴等人已經全部被抓去明心司。”慕容時禮著眼前幾個核心的臣子道：

“明心司執法嚴明，太子必定不會放過這次機會，我們要防備太子趁勢拖其他人下水。”

眾人臉都不好看。

“我早說過，此事風險很大，得不償失。但那安長公主非要為了一個虛名王爺幫兒子……”翰林院侍讀皺眉。

慕容時禮心中對安長公主也是恨的牙，但表麵還是溫和道：

“董家與本王聯姻，本王本該幫襯一二。而今事已至此，諸位還是想想對策為上！”

眾人紛紛稱讚，“王爺仁義！”

“梁大人是個嚴的，必定會扛下一切。為了讓梁大人無後顧之憂，應當照顧他的家人。”翰林院侍讀看向端王道。

慕容時禮點點頭，“我準備娶梁嚴之為側妃。不過要等此事風波過去，這消息，大家暗中知會一聲……”

眾人紛紛認可。端王如此，梁嚴自會扛下一切了。

正在此時……

管事來報，“王爺，安長公主求見！”

端王黨眾人對此都十分無語。但慕容時禮自然不能拒之門外，道：

“有請長公主！”

安長公主一進王府，便對著慕容時禮哭天喊地：

“端王，本宮的兒子被明心司抓走了！你快幫幫本宮救救兒子！”

端王黨眾人：……

慕容時禮心中惱恨，若非董澤飛，他怎麽會折進去一個梁嚴？

但他表麵十分溫和道：

“長公主現在應該要擔心的是你自己。董澤飛是否會向明心司招供，作弊一事是你替他奔走安排？”

安長公主的哀嚎一僵，這……

“長公主還是盡快去求太後，莫要讓自己因此事被牽連。”慕容時禮替出主意道：

“此事被逮了一個正著，狡辯否認是沒有用的，長公主最好是誠心認錯，方可保全自。”

……

次日清早。

安長公主急匆匆進宮，在太後宮門前跪著。

“安，你這是做什麽，快進來吧。”太後立即讓人把迎了進來。

“母後，兒臣一時糊塗，做出了大錯特錯之事。而今澤飛已經深陷牢獄，但兒臣僅有這麽一個兒子，求母後幫幫兒臣……”安長公主悲切哭訴。

太後聽完一番來龍去脈，不由搖搖頭：

“你糊塗啊！澤飛是你的兒子，未來的永寧侯，他生來尊貴，何需去考什麽科舉，與那些平民搶一個位置？”

安長公主淒涼大哭，“求母後可憐可憐兒臣，兒臣就這一個兒子……”

董澤飛確實無需科舉，但他貪慕虛名，想要才子之名。

……

皇宮，書房。

“陛下，這是臣連夜審問後的案卷詳，此次涉案人員共有九人，以梁嚴為首。”楚守臣將案卷呈報覽：

“梁嚴說他自己是主謀，收了董澤飛的賄賂為他作弊。但董澤飛代，這一切是他母親安長公主找端王幫他籌謀，他並不認識梁嚴。他說作弊一事全怪安長公主。”

皇帝看著眼前的案卷，都要被董澤飛氣笑了。

這麽一個混賬東西，為了給他自己罪，全部推在親娘頭上。

皇妹生這麽一個兒子也是可憐。

他當然不可能為了這麽一樁案子，把自己的兒子和妹妹問罪……

對於皇帝來說，皇家的人，隻要不是犯了謀反之罪……

都是小事。

他是要敲打端王，而不是打死端王。

“董澤飛的話不用管，此案不必擴大。”皇帝淡淡道。

楚守臣心領神會，“臣遵旨！”

“陛下，太後娘娘送來一盅燕窩銀耳湯，說長公主殿下今早進獻了一方珍稀燕窩，乃是滋養上品，特意送給陛下……”太監進來稟報。

皇帝點點頭，“呈上來吧。”

又看向楚守臣道，“梁嚴等人死刑，至於董澤飛，杖三十，流放嶺南。”

隻杖三十，那便是要保他的命。

楚守臣行禮領命。

……

次日，會試作弊一案的消息傳開，震驚朝野。

太子黨趁此機會攻訐端王黨。

早朝上吵的熱熱鬧鬧。

百姓們也都紛紛猜測此事的結果……

萬卷書齋，三樓臺。

“董澤飛竟然作弊！難怪他之前一直不敢應戰，還真是作弊啊！”謝若十分震驚。

雖然早有“謠言”，但畢竟沒有真憑實據，除了太子黨總拿這個嘲笑董澤飛……

普通百姓都是半信半疑。

但這一次被逮了一個正著……

“宋衡，據大夏律，舞弊怎麽判？”謝若好奇問道。

宋衡道，“我朝科舉舞弊乃重罪，涉案者皆死刑。”

“董家至今隻抓了董澤飛一個，看起來皇帝會從輕置。”池墨言眼中閃過一冷意。

宋衡沒反駁。以往他覺得，隻要罪證確鑿，必定能將壞人繩之以法。

但他如今也看的多了。

漸漸明白皇家與庶民，從來不可能“同罪”而論。

天子尚且如此，朝中員又如何能不互相包庇偏袒？

“啊？從輕置？”謝若十分氣憤，“憑什麽別人作弊死，董家的人就能活命，這不公平！”

宋衡見如此模樣，沉重的心緒，也吹散了幾分。

縱然世道不公，但永遠有人為不公而鳴。

不願妥協的人，不止他一個。

他改變不了大勢，但他能仕，從自己開始，堅守公平與正義。

薑容靜靜聽著他們說話，微微頷首，“確實不公。”

斬草，豈能不除？

……

次日，明心司的判決下來。

梁嚴等人斬立決。

還牽扯查出一樁他去年鄉試的舊案。

去年的江北主考禮部左侍郎，亦被判斬立決。

所有涉案人員皆死刑，唯獨兩次作弊的當事人董澤飛，竟隻是杖責流放……

對此，安長公主依舊不滿意，在府中大發脾氣：

“我兒怎麽遭得住流放之苦！不行，必須把兒子救回來。你們去流放路上守著，冒充山賊，把澤飛救回來。”

隻要把人救回來了，隻是不能再公開麵，依舊能錦玉食養著。這砍頭的罪，最終不過是打了幾板子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