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後吩咐下去，今天晚上……算了，明天晚上吧。”穆帝沉沉歎了口氣，“派人通知貴妃，讓好好準備一下，在慶宮辦個家宴，朕和皇子公主們一起聚聚。”

楊德喜應下：“奴才這就去準備。”

“所有待在京中的皇子公主，不管是了親還是沒親的，都上。出閣的幾位公主，把們的駙馬也過來，至於後宮嬪妃……隻請皇後、貴妃、德妃和賢妃就行，其他人不用了。”

楊德喜仔細聽著，恭敬地應下：“是。”

穆帝說著完，偏頭看向楚雲緋：“你夫君這個傷，太醫有沒有說需要忌口？”

“容蒼最近飲食很清淡。”楚雲緋回道，“不過傷勢已近乎痊愈，父皇不必顧及他。”

容蒼沒說話，全程由楚雲緋做主。

“清淡？”穆帝默了默，語氣略微遲疑，“其實也不必完全清淡吧，可以吃一些補子的，湯，骨湯不都有利於傷勢恢複？”

楚雲緋似是不解：“湯和骨湯不清淡嗎？”

穆帝：“……”

容蒼很快解了他的疑：“王妃嗜辣，但凡不辣的菜肴在眼中都是清淡的。”

穆帝頓時無言以對，想了想，還是忍不住叮囑一句：“你現在有孕在，吃那些重口味，對孩子不好。”

楚雲緋點頭應下：“兒媳盡量吃。”

“別到時候生個刺頭小子，不服管。”穆帝說著，看著楚雲緋的眼神忽然微妙，“王妃嗜辣，確實有幾分辣子。”

楚雲緋：“……”

容蒼對這句話深以為然，王妃嗜辣，這脾氣跟小辣椒似的，讓他無可奈何。

若是再生個小辣椒似的兒，可不是愁人嗎？

“若是個兒子，脾氣桀驁一些也沒什麽，實在不行扔到軍中練幾天，不怕治不好他的病。”穆帝如此說道，像是已經定下了似的，“若是個兒，確實愁人。”

容蒼和楚雲緋皆沉默不語。

孩子還在的肚子裏，暫時還未型吧，皇上就開始愁他脾氣不好了？

要不要這麽打擊人？

穆帝眉頭一皺，忽然語出驚人：“若是生個兒子，不如放在朕的邊教養，到時候也能約束一下他的脾氣。”

容蒼毫不猶豫地拒絕：“不行。”

“不行？”穆帝詫異，“為什麽不行？”

由他這個皇帝親自教養還不行？

其他皇子若聽到這麽說，隻怕都要樂瘋了，容蒼竟敢拒絕？

容蒼很快給出解釋：“一來隔輩疼，父皇對孫子輩大概無法狠心教導，容易縱容，雖是出於疼，但對男孩子來說，養惰和驕縱脾氣反而不好。”

穆帝下意識地想反駁，腦海中突然浮現一個糯糯的小孩跟在自己邊皇祖父，發音可能還不清晰，走路也還不穩當，但是可可，像個小包子似的。

就算背書背錯了，他應該也舍不得責罰。

“二來父皇親自教導容易造偏心的覺，會給孩子帶來危險，兒臣不想讓自己的孩子過早暴在危險之中。”

宮廷裏的手段容蒼親會過，所以不會天真地以為有皇帝的保護，孩子就一定會安然。

相反，皇帝越是對孩子偏，反而越會激起旁人的殺心。

穆帝眉心鎖，雖不太樂意聽到這種話，卻偏偏無法反駁，因為心裏清楚容蒼說的是事實。

他是九五之尊，但不是萬能的神。

君王很忙，不可能把孩子時時刻刻帶在邊，宮裏盯著他的人很多，他無法確保所有人都是無害的，更無法保證孩子在自己視線範圍之外會安然無恙。

就像皇後當年那個孩子……

穆帝心忽然低落下來，清醒地意識到皇帝也會有疏忽，也會有無能為力的時候。

“你說得對。”他緩緩點頭，語氣複雜，“越是權力大，邊越是危險。”

容蒼斂眸不語。

楚雲緋也沒有開口，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什麽。

畢竟容蒼說的都是事實。

不會拿孩子冒險，隻為了爭皇帝的寵。

“這樣吧。”穆帝很快收拾好緒，看向楚雲緋，“若頭胎是個兒，就放到朕的邊照看，這樣你們還可以多一點時間培養，接著生個兒子，這樣應該沒問題吧？”

容蒼正待說什麽，穆帝已經揮了揮手：“就這麽決定了，你們回去吧。”

夫妻二人對視一眼，隻得起告退。

穆帝放鬆在龍榻上側靠著，忍不住撇：“今日若是換做別的皇子，聽說朕親自教養他們的孩子，隻怕高興得當場就跪下謝恩了，這兩口子真是不識好歹。”

楊德喜笑道：“戰王是心疼皇上日理萬機，怕您累著呢。”

“放屁。”穆帝忍不住口，“他是擔心朕嗎？他是擔心他的兒子在宮裏發生意外。”

楊德喜笑意一斂，低頭不語。

“不過他擔心得何嚐沒有道理。”穆帝輕歎，心突然變得糟糕起來，“朕也是從那種境中過來的，深知皇宮是天下最危險的地方，何況還有滿朝虎視眈眈盯著朕立儲的大臣們，他們會怎麽想？”

楊德喜遲疑：“若早些把儲君立下來，是不是就能避免這種事發生？”

“你說得輕巧，儲君那麽好立嗎？”穆帝冷道，“儲君一旦立了就不能輕易廢，事關江山社稷，天下蒼生，朕不得好好觀察觀察？況且立了儲君就能萬事大吉？朝中結黨營私，各派大臣都有自己支持的皇子，立了這個，那個不滿，心懷不滿就要鬧事，刺殺儲君又不是什麽稀罕事兒，自古以來沒有過嗎？”

“老奴愚鈍。”楊德喜低頭認錯，“皇上心懷天下，聖明無雙，儲君一事自然大意不得。”

穆帝沉片刻：“明晚的家宴，你通知下去，任何人不許帶孩子，家中有孩子都安排人照顧好，朕不想聽到孩子吵鬧哭喊。”

“是。”

“宣齊錦進宮一趟。”穆帝說著，表忽然冷下，“另外派人傳旨，趙尚書教無方，致使其當眾辱罵親王妃，罰趙雲掌二十，閉門思過三個月，不得外出！護國公和趙尚書各罰俸三月，並好好整頓一下家風！”

“是。”楊德喜領旨，“奴才這就安排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