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這麼個意思……”顧辭縱容輕笑,似乎并不覺得這麼說有什麼不好,抬頭看了看林江,云淡風輕的。
林江瞬間心領神會,問,“大小姐,含煙呢?在忙嗎?”
時歡并未注意到這兩人之間的小作,自然不知其中深意,指了指后小路,“應該在自己屋子里,你去看看吧。”
“好嘞!”林江笑嘻嘻地退下了。
顧辭順著指尖攀附,十指相扣,整個人都傾了過去,低聲喚道,“歡歡……”
臉湊地很近,近到對方纖長濃的睫幾乎扇上了自己的眼瞼,近到對方的呼吸落在自己鼻翼間,帶著一淡淡的藥香。時歡下意識向后退去,卻抵上后石桌,退無可退。故作鎮定,問,“什麼?”
聲音飄忽不穩,眼神也在閃。
甚至多有些手足無措的樣子。
顧辭看在眼里,不聲地輕笑,聲音又低又緩,像是蠱,“我家歡歡明明還是個未出閣的姑娘家,心起旁人的親事來卻如此不余力,連一件嫁都煞費苦心找了務府……帝都人人都在慨這時家丫鬟比正經家的大小姐還要好命。”
說話間,顧辭的呼吸灑在臉上,臉頰熱烘烘的一路熏染到了頭頂,哪里還有余力聽這一長串的話,腦子里反反復復只有“未出閣、嫁”諸如此類的詞匯。
時歡赧,訕笑,“是、是嘛……”是什麼?自己也不知道,反正格外敷衍就是了……
心思都在臉上,讓人一目了然,可極了……
顧辭心中歡喜,突然低頭,用鼻頭蹭了蹭的,小丫頭了驚下意識回頭看去,見四下無人才松了口氣,那模樣,簡直就是一只膽小的兔子。
“這般膽小……”顧辭手擋在的背和石桌之間,生怕一不小心撞了自己,搖頭失笑,“看來往后辭塵居里的下人還是一些的好……”
“你、你說什麼呢!”愈發躲閃,手卻是手掌,平日里似乎比旁人涼一些的掌心此刻帶著夏季的溫度,過本就單薄的衫,直直沁脊椎。
渾一哆嗦。
“歡歡……”他喚,聲音比那背后的掌心還要熨帖,“歡歡可有想過自己的嫁……?”
嫁對一個子來說,想必是這一生里,最最重要的一件裳,許多姑娘家自打及笄禮,就開始準備這一件裳,一針一線制,有些甚至能準備上一年半載。
當然,大戶人家自是不用。
姑娘家繡工再好,能比得上那些年年月月都在制的繡娘們?大戶人家嫁兒,到底也是要撐一撐場面,一嫁如何,在這“場面”里也占了些舉足輕重的分量。
但……定是也想過的。
點頭,容還帶著幾分紅霞的余韻,低聲說道,“彼時宮中嬤嬤送來樣稿,我翻了翻,便、便也想了想。”
其實不止那次……只是這讓如何對著這個人說得出口?但凡說一句“偶爾會想起”的話,便總有些像是表明自己多麼期待于冠霞帔嫁于他吧……
低了頭,睫輕輕垂下,覆了眼底諸多心緒……卻覆不住眼底微微漾的漣漪。
顧辭輕輕撓了撓的掌心,“那……有看到心儀的款式嗎?”
心儀的款式?
細細回想彼時嬤嬤送來的樣稿,悉數翻過,都是致又好看的,或婉約、或大氣,但要說心儀……卻又總覺得了一些……驚艷。
那種……一眼便認定了萬年的驚艷。
明明都很好看,偏偏就突然矯了似的。明明不是那樣的人……可那是嫁啊,那是要穿著嫁給這個人的裳……如此想著,心里便總覺得,應該更好些……
它應該更驚艷一些,更,浪漫一些。不是為了“場面”,不是為了人人艷羨,只是……只是想要以最的樣子,嫁給他。冠霞帔、十里紅妝,做他最的新娘。
只要這般想著,便覺得這應是天下最的事。
有些遲疑著,覺得這樣的心思有些害地令人難以啟齒,便搖了搖頭,只道,“大……都還不錯的。”
說著不錯,表卻遲疑,作還在搖頭。多有些言不由衷地過于明顯了。顧辭輕笑,“既如此……那,等顧言晟這邊事了,去我府上一趟?”
話題有些跳,這時候的時歡腦子明顯轉地比平日里慢一些,愣愣地,也就比小八機靈一些的樣子,訥訥問道,“什麼?”
“前不久得了一匹料子,用來做嫁倒是不錯……”擱在后背的手輕輕自手背上的后腦勺,難得這般有些迷糊的樣子,很是可,“府上繡娘正好在抱怨好些日子沒手,手都要生銹了……”
“我……”時歡想說,這大約是于禮不合的,哪有新郎給新娘準備嫁的道理?可也知道,顧辭說地輕松,但那一匹料子絕對是他花了許多許多心思找來的,自己若是不接,到底有些辜負了他的心意。
何況……的確是心的。
清清楚楚地聽到了自己心跳的聲音,那聲音告訴,想要。
哪怕因此顯得于禮不合。
仰面,因對禮法的擔憂眼神還有些退,睫輕扇,眼底神卻肯定,“好……”
今日云,偶有線灑落一,倏忽間便不見了。
樹底下線暗一些,溫度也不高,加之有風從湖邊吹來,帶著幾分沁人心脾的舒爽,以至于連耳畔蟬鳴都并不覺得煩躁。抬眸看來,眼底悉數緒都明明白白擱在那里,就像剛出生的小貓對你張開四肢出毫不設防的肚皮。
那種帶著依賴的信任,讓人覺得溫暖而眷。
顧辭自然明白的顧慮與掙扎,但他自始至終只是耐心等待,等自己考慮清楚、做好最后的決定,面上波瀾不驚,心底卻忐忑,一直到一個“好”字落下,才真的松了口氣,無聲地將人帶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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