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好一陣人仰馬翻。
府中下人自然不知道大小姐這段時間出去已經去江南溜了一圈趁回地府,只知道今日不知道怎地,好久未曾出門說是抱恙在的大小姐去了一趟太傅院子里,就給……曬傷了。
莫不是抱恙了這段時間,愈發地貴了,連這短短一段路就給曬傷了?
隨后沒多久,下人們就看到片羽姑娘去了太傅院子里,尋思著這事兒也是蹊蹺,這大小姐竟然連片羽也沒帶著……又一個時辰之后,含煙姑娘也從清合殿回來了。
至于主子們,自然是早就直奔太傅院子,一時間濟濟一堂。不由唏噓,也就這位大小姐,一個“曬傷”,就能引時家天翻地覆。
當真是深寵。
“深寵”的大小姐,此刻閉著眼著闔府上下的寵——七八舌你一眼我一語的數落,著實有些令人頭疼不已。
譬如,“你這孩子!怎麼可以一封書信也不留,就留個、留個……留個片羽在院子里呢!”這是時夫人,看了看片羽,生生將“留了個假的”咽了回去,換了一個更加平和的說法。
“哎……”這是皇后,連連嘆氣,“好好一丫頭,怎麼瘦個猴樣兒了……”
譬如,“喲!不愧是我時若楠的親妹子!有膽量!”這是時若楠,不過,剛剛說完這話,時大爺就被自家父親一掌扇在了腦袋上。
“都是被你帶壞的!”右相大人不好呵斥自己的兒,便逮著自個兒撞上來的時若楠,“你看看你把你妹妹帶什麼樣了,如此無法無天到這個地步!”
右相平時溫文爾雅的,說話也從來不大小聲,偏生對自己這個兒子下手,從來都是咬著后牙槽使了十的勁。時若楠被打地腦袋都嗡嗡地,一時間竟是無言以對,有苦難言、有冤難訴——明明這丫頭和自己在一起的時間越來越短了,明明這丫頭本來就是個無法無天的子,明明就算是被帶壞,也一定是被顧辭帶壞的!
怎麼就怪到自己頭上了呢?
冤……
時若楠癟著瞅太傅,“祖父……您老人家也不管管自個兒兒子,瞧,這一掌打地我這會兒腦殼都嗡嗡地呢!這腦子要是打壞了,可沒有好人家的姑娘嫁給我了,你就抱不到大重孫了……”
太傅正彎著腰探頭看著片羽給時歡抹藥,聞言哼了哼,嘲諷,“說得好像你現在腦子很好似的……”
時若楠一噎,興許……自己不是母親親生的?不過他不敢問,一旦問出來,就不是一個掌那麼簡單了,怕是要被父親追著打上好幾條街。
……
書房里,顧言耀對自己的罪行供認不諱,和之前在宮門外囂嘶吼的樣子判若兩人。
甚至,皇帝氣頭上直接走到他跟前對著他拳打腳踢,他也只是無言承,被踹翻了,就爬起來繼續跪著,帶著幾分逆來順的了無生氣。
像是突然沒了主心骨似的。
一直等到皇帝罵累了,他才恍惚間問道,“左相府……如何了?”
這是他進了書房以來,第一次表現出對某個問題興趣的樣子,偏偏就是左相府。皇帝的怒氣在那一刻達到了頂點,他甚至聽到了什麼東西在那一瞬間炸裂開來的聲音,像是年宴之上每年都會燃放的禮花,在暗沉的夜里,炸開刺目的。
本來就覺得是左相蠱了自己的兒子的皇帝最后的一點理智消失殆盡,他沖著顧言耀破口大罵,“左相府?!你覺得朕還未讓左相府有好日子過?朕不妨告訴你,如今左相闔府上下已經全部投天牢,不日,朕就會下詔書,男的統統死,的全部送軍中!哈哈,你覺得怎麼樣?”
口水噴了顧言耀一臉。
顧言晟端著茶杯默默后仰了下子,避開那些個眼可見的唾沫星子。
送軍中……那便是。而且還是最低等的。就連顧言晟都不由得嘖嘖慨,這位皇帝陛下啊,還是一如既往地心狠手辣。
顧言耀明顯也明白,當下臉就白了,嘶聲力竭地,“你好狠的心!他好歹也算是為你殫竭慮了大半輩子!還有母妃!又有什麼錯,要眼睜睜看著你對著的父母親眷下此狠手!”
顧言耀的手被綁縛在后,跪著的時候尚且還好,此刻因著著急,整個人搖搖晃晃地直了腰桿子,形反倒不穩,吼完這話,整個人往后倒了倒,跌坐在地。
顧言晟手中茶杯緩緩擱下,心道,完了。
果然,皇帝竟然哈哈大笑,半點想要瞞的意思都沒有,“母妃?貴妃?哈哈……那你知不知道,為了你、就為了你,就為了你不會被朕威脅,就為了讓你心無旁騖地背叛朕……、朕的貴妃、你的母妃,懸梁自盡啦!”
“懸梁!懂嗎?”
那一瞬間,皇帝仿佛已經瘋魔,他彎著腰,瞪著眼,揮舞著手臂,對著顧言耀比劃著懸梁的樣子,可笑……又可憐。
像一個,真正的孤家寡人。
顧言晟緩緩嘆了一口氣,看著整個兒呆在哪里似乎沒有聽明白那些話什麼意思的顧言耀,看著他猛地反應過來,掙扎著起,沖著皇帝嘶吼,像一頭年輕一些的。
顧言晟搖了搖頭,緩緩起拍了拍袍子,招呼都不打一句,朝外走去。他突然覺得,這畫面著實有些瘋狂,子不像子,父不像父,甚至……誅心起來,大抵連人都快算不上了。被主宰的面孔,丑陋至極……
倒也不必看下去了,還不如去時家看看那丫頭怎麼被念叨、正好也去看看母親。母親怕是也擔心壞了,那里才像是一個有溫度的、有緣的人類世界。
令人眷的地方。
他緩緩朝外走去,皇帝和顧言耀都沒有注意到他,唯獨常公公。
常公公下意識了手,又悄悄放下了,隨后,也嘆了口氣。這位年輕的殿下,終究是最最心善的那位。國家能到這位殿下手中,倒是萬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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