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若是你殺人,我幫你毀滅跡(一更)
並不是疾言厲的質問。
隻是看過來的眼神,帶著幾分執拗的認真。一張臉上半分笑意也無。
姬無鹽看著,目平靜,娓娓道來,“百合死在牢裏。用的是毒死楊菲的毒藥。大理寺按照畏罪自殺定的論上呈了陛下,聽說已經結案了。”
雙方都沒有,一個站在門檻之外,一個站在門檻之,那矮矮的一截門檻,竟似天塹橫亙在雙方之間。
沈歆異於平日裏的輕鬆,整個人看起來繃得的,言語也犀利了幾分,帶著幾分咄咄人的氣勢,“你避開了我的問題。無鹽,我問的是……的死,是不是你做的?”
“我說了,你就信嗎?”姬無鹽問。
沈歆眼神直白,半分避諱也無,“嗯。隻要你說,我就信。”
從外頭打進來,沈歆的表有些晦難辨,的影子一半落在地上,一半合在姬無鹽的上,看起來有些親。
這一刻的,表麵看起來強勢又較真,隻一隻手悄悄的背在了後,微微地,擔心接下來的答案,也擔心這樣的自己顯得太多管閑事。
可母親說,百合不是自殺。
百合不是死於指甲裏的毒藥,即便,的指尖的確藏有毒藥,可顯然,那隻是用來殺楊菲的,沒有想過要自殺。死於窒息。
看著姬無鹽,看著這幾日下來清減了不的形,聽見一字一句地告訴自己,“不是我殺的。”
姬無鹽看著,又一次重複,“我說,百合不是我殺的。”
自打聽說了那消息之後一直提著的心,終於緩緩落了地,很輕,輕地有些飄忽,低了低頭,腳尖碾了碾,進了門檻,抬頭看著姬無鹽笑,“那我就放心了……原還想著,若真是你做的,我是不是得幫你去毀滅跡。”
姬無鹽一怔。
沈歆解釋,“大理寺對外說百合是畏罪自殺,一個曾涉風塵的舞姬如何死的,對他們來說無關要,說畏罪自殺不過是全了楊家的麵子罷了。可他們準備呈上去的折子卻不是這樣。”
“準備?這案子還未結?”
“嗯。”沈歆頷首,挽著姬無鹽往裏走,仿若方才的咄咄人隻是記憶上一個紊的瞬間,“尤大人著,不給遞上去,說一定要找到一個真相。負責這件案子的仵作,焦頭爛額之際來找母親,彼時我同母親在客棧裏用膳,便也正巧聽了。”
“百合在燕京城沒有親眷,停在義莊好多日了,如今天熱,放不了多久,那邊的管事上報好幾次,偏尤大人大有查不到一點什麽堅決不土的執念。還說,那日去大牢看過的人,一個是你,一個是太子,還有一個說是葉家姑娘邊的丫鬟,統共三人。之前可能是覺得畢竟裏頭有個太子,能不傳喚就不傳喚吧,可如今查不到,顯然傳喚也是遲早的,你這邊要做好準備。”
沈歆扶著姬無鹽在窗戶下躺著了,又調整了一下枕的位置,才在邊上坐下了,“我讓母親想法子拖延著了,隻說你有傷在,起不了。畢竟你如今是為他兒的傷,他總不好為難你。”
窗戶下,有些刺眼。
姬無鹽微微偏了頭,其實這大段大段的,也沒聽多,隻兀自問著,“那你方才為何如此問我……”下意識地,斂了呼吸。
最初以為,是站在道德的標準質問、抑或詰難,是想要告訴自己,生命誠可貴,誰都有活下去的權利雲雲……
可似乎不是。
其中深意,似是而非,不敢信,又想要相信,於是,隻低了聲音繼續問。
姬無鹽小心翼翼地問,對方卻一臉坦然,再無方才的繃,隻認認真真地看著姬無鹽,喚道,“無鹽,都是會說話的。”
說,“任何方式的殺人,都會留下證據,查到隻是時間問題。從他們的對話裏聽到你的名字的那一刻,我就在想,若這件事真是你做的,或者說和你是有關的,那我總要去毀滅跡,讓無法開口指證你。至於旁的……我也幫不上你。”
比“我信你”更可貴的,從來都是“我陪你”,你若殺人放火,我為你毀滅跡。
心髒跳得厲害,有種即將破而出的衝,一陣陣地,鈍痛。
半晌,姬無鹽倏地笑了聲,扯開了過於沉重的話題,似笑非笑地開著玩笑,“就你這小板,靠你毀滅跡我可不放心。莫要最後陷義莊,還要我去撈你……”
“迂腐!”沈歆冷嗤一聲,抬了抬手,念及對方上的傷勢,到底是沒打下去,最後指了指自己的腦殼,“你以為什麽都靠蠻力?這兒!懂不,這兒才是人類最大的生產力!”
生產力?這句話乍一聽,意思大抵是懂的,隻是說法有些新奇,但轉念一想,也的確好像沒問題。
這丫頭,有時候覺得呆呆憨憨的,子也隨和,屬於在哪裏都能紮野蠻生長的類型,但有時候心思又敏銳,想法也新奇,總之,是個矛盾的人。
也有趣。
“姑娘。”岑硯匆匆而來,人未至,聲先到。珠簾起,丁零當啷間,他的餘音還未消散,“姑娘,黑袍人……往後山去了。”
姬無鹽一下子坐起來,“備車。”
“哎?!”沈歆下意識抬手要攔,可見如臨大敵的表,到了邊的阻攔就改了口,“我陪你一道去。不許拒絕,我是你的大夫,必須隨時保證病人的安全。”
姬無鹽冷靜的看,“你是仵作,不是大夫。”
“仵作憑什麽不能當大夫?”沈歆眉眼微抬,表驕傲又睥睨,“死人是人,活人也是人,一樣的。”
哪、哪一樣了?岑硯瞠目結舌。
隻是,沈歆鐵了心要同行,姬無鹽也沒時間在這耗著,隻叮囑了句保護好自己,便起朝後山去了。
形瞧著頗為矯健,完全不似方才走路都要人扶著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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