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是不是你做的？（三更）

上鳶的最後一封信，是比的死訊早四天送到的江南。

而在那封信裏，仍說自己很幸福，說殿下待極好，說萬勿掛念，說隻是想念家裏的杏花釀，說殿下不杏花。

彼時自己還同外祖母逗樂,說上鳶是個傻子，為什麽太子不喝便也不能喝，還說若是自己的話，即便嫁人了，也不會為了對方改變呢？為什麽不是太子學著喜歡杏花呢？

彼時外祖母正在練字，這些年外祖母喜歡上了練字，說修養。彼時頭也不抬，隻慢悠悠地寫字,點頭稱是,說，“子不管是為人、為人母、還是為人妻，首先應該是自己，否則，和一行走有什麽區別。這一點，上老頭子教出來的，就不如我教的。小鳶啊……終究太弱了些。”

誰知，四天後，死訊傳至江南。

外祖母眼前一黑，沒站穩，重重跌落在椅子上，抓著扶手的手背,青筋暴起。說，上害人，上……害人啊！

外祖母對上家的芥，一來自於父親搶走了的繼承人,二來自於不同的教育理念，總說祖父教出來的後輩太過於文弱,姐姐是，兄長也是。

可後來也自責，說平日裏應該多往來才是，至，小輩們之間該多往來往來。

姬無鹽隻以為是外祖母心痛於早早地兩隔。

可這些日子思來想去的，卻突然回過味來……上家，不出傻子。即便彼時的上鳶，沉浸在思裏無法自拔，決意一條道走到黑地走進這華麗東宮，走向太子妃的尊榮。

可……親半載，在對方給予的一次又一次失裏，理智總該回籠才是，但凡信中有隻言片語的艱難，父兄便是如何也要接回來的。

上家又不是養不起一個所謂的“下堂婦”。

何況，在江南，誰敢置喙半句？

可仍說自己一切都好……除非，是覺得，即便傾盡上族闔族之力也無法抗衡的艱難，不得不將自己困在那華麗牢籠裏,來保全後一眾親眷。思及此，姬無鹽便也終於理解的外祖母最後的自責，因為兩家的隔閡，上鳶可能一直到最後，都不知道“姬家”二字所代表的含義。

明明……完全可以向江南呼救。

臥榻上的子，緩緩地坐直了子，緩緩地彎腰，即便左肩傷口仍然因著這樣的作而疼痛，可仍然就著這個姿勢，將臉埋進了膝蓋裏。

沈歆自從回來後，唯一一次，放任了不利於養傷的舉。

半晌，聽見對方細語呢喃，帶著哽咽破碎的音，說，“那個傻子……即便最終仍護不住你，又如何……總好過孤立無援啊，姐姐……”

沈歆突然覺得，有些難過，席卷而來。

說不上來到底難過什麽，就好像在那樣的聲音裏，整個人都被蠱了一樣，前世今生的負麵緒都齊刷刷地湧來，將人徹底淹沒。於是也緩緩地，做了和姬無鹽一樣的作。

雙手抱了膝蓋，把臉埋進了膝蓋裏。

若水拎著藥過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當門齊齊埋著頭的兩個人，院中無人，也不知道是不是都睡了。雖然也不清楚，普通人到底會不會有這樣奇怪的睡姿。

但到底沒有打擾，隻將手中牛皮紙藥包擱在了門口，悄悄地離開了。姬無鹽和之間有些尷尬，或者說，是單方麵覺得有些尷尬，不見也好。

……

沒一會兒，子秋進了院子，進門前沒見著那藥材，越過去了，見藥碗還未端走，就端了又出了門，還是沒看到那藥，又給過去了。

岑硯來去自然也是風風火火的，腳下有什麽他自然是不清楚的，不過他沒有子秋那麽運氣好，一腳正好踹上了藥包。腳下異還是有的，他莫名其妙地看了眼後，也沒看到什麽，便隻以為是個比較大的石子兒，還兀自嘀咕了一句，“這誰掃的地，路上石子都在，若是摔了姑娘可如何是好……”

姬無鹽聞言，哼哼，一肚子怨氣，“莫說門口的石子兒了，就是這臺階上的石子你家姑娘也踢不著。你見我這幾日走下過臺階沒？”

說著，又哼，“到底最初是誰讓陳老過來的？”

岑硯聳聳肩，道不知，“興許……是古厝兄。也有可能是老夫人……哦對了，我方才回府，見著葉家的馬車在門口，若水從上麵下來。”

“哦？”姬無鹽挑了挑眉，下意識就在考慮，寧修遠這是還想幹嘛？

“對，我倒是聽說了。”沈歆頷首，隨口八卦道，“這風塵居歇業歸歇業，這風塵居的姑娘倒是忙活起來了，每日裏風塵居的門口都是各家的馬車，接了姑娘們過去唱歌跳舞的。這若水就是得了葉家夫人的青睞，寶貝得呢，日日裏跟著學琴呢。”

“這是都坐不住了？”姬無鹽躺在塌裏，瞇著眼打了個懶洋洋的哈欠，“日頭曬得有些過了，整個人乏得很……說起來，風塵居是不是快可以營業了？”

沈歆頷首稱是，“該是差不多了吧。本來就沒風塵居什麽事兒，百合在那之前就已經離開風塵居了，若是朝雲姑姑強勢些，完全不需要歇業的。”

“歇業……也有歇業的好。”姬無鹽支著右側的胳膊起，沈歆趕起相扶，卻見微微頓了頓，吩咐，“岑硯，你去同朝雲說一聲，這風塵居……設計讓宋元青再關上些時日。理由嘛，也別太駭人聽聞的，就說事還有些矛盾之，沒查清楚。”

岑硯問了不問，頷首稱是，下去了。

姬無鹽這才轉朝著屋子裏頭，一邊走，一邊嘟囔，“這都秋天了，日頭還是曬……”

沈歆沒跟著，站在門外，腳尖抵著門框，有些突兀的問道，“無鹽……百合的死，是不是你做的？”

姬無鹽腳步一頓，轉首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