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寧三爺……勉勉強強吧（二更）

言語溫，散了彼時嬉皮笑臉不正經的樣子，看起來有種骨子裏的通與悲憫，“外祖母之所以是現在這個樣子，就是因為走過的那些路、撞過的那些南牆啊朝雲。若真的覺得，這些路不該走，這些牆不該撞，便會將我捆縛在邊，做籠中的金雀，隻知道歌頌風和日麗、春正好。”

“為現在的樣子，每個人為自己不同的樣子，就是因為過去的每一步，而不僅僅隻是因為出、環境的不同。”

“不是嗎？”

姬無鹽抬眼看，墨的瞳孔裏含著笑，影細碎，“之前就想同你說這些話，隻是，總覺得像是帶著幾分說教的味道，不大妥當。我知你事事都以外祖母為榜樣，為此，對自己諸多要求，很多時候把自己迫地不過氣來，甚至一度懷疑自己的能力。可是朝雲，你所崇拜的那個老太太，並不是一開始就是那樣的，最初，可能還不如你……”

“我……”朝雲怔怔看著對方，“我、我的確不夠好……”

是孤兒。

朝雲是老夫人起的名字，甚至，連自己的年齡都不知道，隻將遇到老夫人的那日，當作了生辰日。至於年歲幾何，老夫人說，不過是虛妄，糊裏糊塗的，永遠覺得自己還年輕，也不錯。

所以，沒有年齡。

雲州清雅山莊，是的家，家裏有很多很多人，都是的親人。老夫人專門請了老師，教讀書習字、教看賬簿經營生意，教待人接言行舉止，念在心裏，未敢懈怠。

有時候也的確懷疑自己，到底行不行……沒想，全被這丫頭看在眼裏了。

有些，心口熱熱的。

隻是，終究是斂的子，那些沉沉擱在心裏，卻有些難以宣之於口，隻狀似若無其事的扯開了話題，“其實，我瞧著外頭那些閑言碎語，倒也不似全都空來風，寧家三爺何等人，這些年來也沒人敢傳他的閑言，如今寧國公府卻是半點聲響也無，竟似是默認了。”

姬無鹽沉默，半晌，模棱兩可地告訴朝雲，“……有些難能可貴的品質，還是要學學外祖母的。”

“什麽？”

“譬如……不心閑事、不喜歡八卦。”

“這哪是八卦……”朝雲輕笑，笑意促狹，“姑娘也不小了，該考慮考慮這些事了。姑娘姿容出、份尊貴，老夫人遍觀整個江南也沒有找到勉強能配得上姑娘的，叮囑我來了燕京城，好好替掌掌眼，我瞧了一圈，也就這位……勉勉強強吧。”

寧修遠若是知道自己在朝雲這裏也隻是“勉勉強強”，不知道是該喜還是該憂，畢竟，縱觀這東堯上下，怕是也隻有這一位，在他們眼裏可能還算“勉強”，如此說來，也算人中之傑了……大抵是喜的……吧。

雖知是推，可朝雲到底是擔心姬無鹽的，這些個閑言碎語也不敢多說了，轉去找子秋，又是耳提麵命了一番才回了風塵居。

今日的姬家，格外熱鬧。

朝雲走了沒多久，門房又來通傳，說是尤郡主到了，來探姑娘的，姬無鹽懶得理會，直接讓回拒了，隻說還未醒。

如此，才算是得了一會兒閑。

隻是，在養著兩位大夫的姬家裏，作為一個傷患，這日子也不是很好過。之前隻有一個陳老，耳提麵命的那些，他終究是不能來親自盯著，子秋又是個耳子和心腸都乎的，見不得自家姑娘苦哈哈的表，通常最後都會讓步，姬無鹽想幹什麽，還是能幹。

可如今多了一個沈歆。

沈姑娘平日裏看起來跳，甚至還有些不靠譜，但在這件事上，半點轉圜的餘地都沒有，喝藥盯著、休息盯著、定時號脈，一不茍親力親為。

於是，姬姑娘的日子，單調到隻剩下了喝藥、吃飯、睡覺，唯一的區別就是偶爾能換換睡覺的地方，譬如，早上在屋子裏的榻上，下午在門口廊下的榻上，晚上在床鋪上。

一整日下來，渾酸痛不得勁兒，夜間更是在床上睡不著，翻不能翻，便睜著眼睛盯著床幔，出神。

寧修遠就是這個時候出現的。

這兩日夜間，姬家的宅子裏幹幹淨淨一點神乎其神的玩意兒都沒有，寧修遠自是長驅直門路。至於那些若有似無的視線，他兒沒擱心上——反正又不可能跳出來跟他打一架。

“聽說，今兒個郡王和郡主都來了？”他跟自家似的，倒了茶，端著走到姬無鹽床頭，垂著眼看，背著的表看不大清，聽聲音似有笑意，“一個沒見著人，一個連大門都沒給進？”

姬無鹽擰了眉頭，看著寧修遠沒說話。

在反思，寧修遠是為什麽能夠如此理直氣壯地夜半爬牆爬進的屋子，還一臉坦然的跟自己閑話家常的？

兩眼一閉，懶得搭理，抿著一張，滿臉寫著“不”二字。

“今日下午閑，去了趟大理寺。”寧修遠低著頭，品了口茶，於看不到的地方，彎輕笑，慵慵懶懶地繼續說道，“順便去看了趟劉二，算是發現了一些有趣的東西。”

姬無鹽仍閉著眼，隻呼吸稍稍斂著了。

也不催。

寧修遠也不急，又喝了一口茶，姬家用來待客的茶都是皇宮裏喝不到的凍頂烏龍，何況……姬無鹽自己喝的？這待遇在別可沒有，機不可失、失不再來。

他一口一口地抿，大半盞茶下了肚，才道，“你猜……他是真瘋，還是假瘋……？”

姬無鹽倏地睜開了眼，直勾勾看著寧修遠，眼底清明一片，哪還有半分睡意，“假的？”

若是真的，寧修遠不會三更半夜地特意走這一遭，故意來說這些話，若是假的……這劉二……倒是不簡單！

也顧不得糾結寧修遠夜半擅闖的事，麵凝重，言歸正傳，“你怎麽知道他是裝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