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我本可以(二更)
要按照古厝的意思,即便是寧修遠他也是信不過的。
刺客既然埋伏在那裏,便是一早就得了消息,寧修遠他們會有此一行。知道此行安排的人,都有嫌疑。
何況,寧修遠此人,看似平日裏和白行好,朝堂之上卻又立場模糊,並非是皇後陣營。
再往深了說,是個慣會渾水魚的人……譬如,之前楊家的那樁親事。
要說這刺客是他安排的,還真有可能。
隻是自己在燕京城,的確沒什麽話語權,想要名正言順將刺客留下自己審,怕是要費一番周折,並不如寧修遠的一句話來地更管用。
如此,不不願地,算是合作了。待人離開,便開始約法三章,“有一說一,我雖謝寧大人相助。寧大人若是要審,也無可厚非,但必須讓我們先審完,屆時,我會親自將人送到寧大人手裏。如何?”
“這不是兒戲。”寧修遠搖頭,不太讚,“若是專業的刺客,自是極難審出些什麽來的,若真的是道宗教的人,背後一定牽涉朝廷之間的事。你知道的越多,對你越不利。”
彼時多有些互不對付的兩個人,此刻還算友好地坐在一起,有些詭異的和諧。
“即便我不審,此事就能揭過去了?”
“寧修遠,你不會不知道吧,刺客殺錯了人。彼時你們在裏頭,玩了許久,半點事都沒發生,為什麽這丫頭一進去,刺客就出來了……有沒有想過一種可能,他接收到的命令要殺的人,是尤靈犀。隻是,他錯認了人。”
石桌上的手,輕輕了。修剪地圓潤的指甲隙裏,的暗紅跡。
刺目地灼痛。
回來的路上他便一直在想這個問題,姬無鹽初來燕京城,即便惹了些麻煩,也都是不至於招來殺之禍的小麻煩,這刺客顯然是衝著自己這一波人來的。
偶遇是巧合,同行也是巧合,刺客卻越過了先進院子的自己、白行,獨獨等到姬無鹽進去才出手,顯然不可能還是巧合。
這人原本要殺的,是尤靈犀。
隻是,尤靈犀一個小姑娘家家的,又有哪裏是值得如此大費周章地被針對的?
“因為尤家。”
聲音來自門口,很輕,帶著,很虛弱。
兩人齊齊回頭,門口的姑娘一襲素白長,歪歪扭扭靠著門框,一張小臉比同那白一般煞白毫無。
寧修遠指尖微,隻覺得染了的那,灼痛地厲害。
他坐著沒,眸底暗沉。
古厝起迎了上去,“你怎麽下床了,陳老千叮嚀萬囑咐,要好生養著,你這次可不是鬧著玩的,你沒看到陳老那眼神,你這幾日可別忤逆他。讓你躺就躺著,別起,別走。”
“沒事……就疼地厲害。”溫溫地撒著,苦著臉哪裏還有平日裏那點兒機靈勁兒,整個人都懨懨的。
於是,古厝這心裏便像是破了個,呼啦啦地開始了風。
這丫頭平日裏雖也折騰不省心,但何曾過這樣的傷?即便之前練武,也大多就是磕磕的事,偶爾青了紫了都要咋咋呼呼地說疼。
很怕疼,指尖破了個口子都要鬧得莊子上人盡皆知,高高舉著那手指去找陳老,找到的時候,那傷口都愈合了。
也怕落疤,摔了膝蓋日日去找陳老,擔心留疤。即便再三保證也不管用,一直到最後半點痕跡瞧不見,才算是放了心。
這些事,他記得,陳老也記得。
方才為包紮的時候,老爺子手都抖,都哆嗦。說心疼。
可偏偏這丫頭,來了燕京城以後,越過越糙,對自己糙、敷衍,得過且過。子裏帶著一些令人擔心的暮氣。
看著並無異樣,可若是細究,卻又哪裏都是異樣。
他心疼,攙著往裏走,言又止地,明顯是還在糾結方才的問題,古厝便隻好了寧修遠一起進屋討論。
屋子裏,濃重的藥味撲鼻而來,走到門口的寧修遠臉瞬間又是一白,煞白的程度大抵和此刻的姬無鹽有得一比。
他在自責。
自責於在院子裏的時候沒有更加仔細敏銳些,沒有更早地覺察到刺客的存在。
自責於非要說那些曖昧的話,擾了姬無鹽彼時的心緒讓對危險的知也慢了半拍。
更加自責於多此一舉地將寂風放在了地上任由他朝著姬無鹽跑去……
他自責於這些差錯的“我本可以”裏而無法自拔,沉默著在桌邊坐了,眼前都是水衫上鮮紅刺眼的樣子,擱在膝蓋上的指尖都在抖,連直視的勇氣都沒有。
姬無鹽卻不知道他這些複雜的心理活,隻是躺在床上有些古怪地看了眼坐地遠遠的寧修遠,開口,“我倒是覺得,應該是真的道宗教。前陣子城中那麽多起命案,是大理寺尤大人負責的吧。”
“道宗教本就遭了無妄之災,如今又被冠了這些冤枉案子……所謂狗急了跳牆、兔子急了咬人,這道宗教……”
說到這裏,停下來了幾口氣,古厝驀地響起陳老吩咐的藥來,“你先躺一會兒,我去端藥。”
“不想喝。”癟著,可憐極了的樣子,控訴道,“陳老這兩年開的方子,越來越苦,本下不了口……”
“不行,良藥苦口。”極好說話的古厝,在這件事上格外堅持,“就該苦些,如此,你下回再行事,才不會如此魯莽。”
明明……這傷不該的。
他出門端藥。
屋子裏隻餘下兩人,其中一個坐在桌邊巋然不,像個雕塑。
說話的時候倒還不覺得,如今一旦停下來,注意力就回到了傷口上,那疼便愈發明晰了起來,也不知道是不是方才下床的時候又給牽到了,便隻找了話題打破沉悶,“子秋呢?”
“本來伺候著的。宋大人過來聊案子,說不便在旁邊聽著,便去陳老跟前幫忙熬藥去了……我,要我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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