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寧哥哥是好人(一更)
“哦……”寧修遠眉目清雋,帶著幾分超然的疏離,仿若高坐雲端,“如此……那回頭弄好了拿宮裏去,讓他再給蓋一個。”
席安瞠目結舌……
門房很快就回來了,空著手,顯然東西是收了。背在後的手鬆了鬆,客客氣氣地謝過門房,轉就走。
還願意收下就好……
姬無鹽昨晚睡得不好,半夢半睡間,依稀都是令人煩心地翠竹清香,如此翻來覆去的,一直轉輾反側捱到天亮都沒睡踏實。心裏頭氣不過,起了個早,吩咐了門房之後轉了一圈,又覺得有些困乏憊懶。
便又去睡了個回籠覺。
倒也無人打擾,出門時天已大亮,院中無人,就寂風一個人抱著一小罐子鬆子剝地認認真真,認真到姬無鹽在他後站了一小會兒都沒發現。探頭一看,這小孩剝三顆,自己吃一顆,從來沒有出過差錯。
姬無鹽輕笑,在他邊上蹲了,笑問,“不是說吃完了嘛,一大早又去買鬆子了?”
“沒有。”寂風咧,笑嘻嘻地碟子裏剝好的鬆子遞過去,“不是我去買的,是寧哥哥送來的。說是昨兒個買的……”
臉上笑容瞬間退散,姬無鹽咬著牙忍著氣,到底是因為對著小孩子,語氣終究溫,“誰放他進來的?”
“寧哥哥沒有進來。是門房小哥哥送進來的,還有炒糖糕。”歪著腦袋想了想,也覺得有些奇怪,“對呀!寧哥哥為什麽不自己進來呢?這到都到門口了……那話咋說的,過家門而不……”
“什麽過家門不家門的,這是他寧修遠的家門嗎?”姬無鹽冷哼,一邊一顆一顆地吃鬆子仁,一邊小孩子的腦門,很輕,“你這小孩子家家的,難得學幾句話,還學地個模棱兩可一知半解的……再用就丟人了。”
寂風鬼靈怪地打量,“姑娘……你是和寧哥哥吵架了嗎?”
眼神一閃,指尖敲上寂風腦袋,“沒有,我和他吵什麽架,我們又不。”
“可是之前子秋姐姐和岑硯哥哥吵架的時候,岑硯哥哥就是這樣,買了子秋姐姐喜歡的零食,卻不自己去給,讓我轉的……就跟現在的寧哥哥一樣。我去送零食的時候,子秋姐姐也說跟岑硯哥哥不,就同現在的姑娘一樣。”
這一串哥哥姐姐的,聽地姬無鹽耳朵都覺得累。偏這小孩子還苦口婆心地諄諄教導,“姑娘,寧哥哥人很好的。你不要欺負他……”
這小屁孩子,幾把鬆子幾塊炒糖糕就給收買了?姬無鹽突然覺得自己這幾年的苦心到底是錯付了,手中鬆子一推,也不吃了,帶著氣哼了哼,“哪天把你賣了都不知道,壞人還能在自己額頭上個‘我是壞人’的字樣?”
誰欺負誰呀……又摟又抱的,簡直就是登徒子!
“我就是知道的呀。”寂風卻溫溫地笑,像是太底下袒著肚皮曬太的貓兒,每一頭發兒都帶著溫暖的氣息,“出門前,祖母曾經代過寂風。說,姑娘子被寵壞了,若是這世上還有人願意像咱們一樣寵著、讓著的人,就是好人。所以……寧哥哥就是好人呀。”
寵?讓?哄?!寧修遠何時寵著了?姬無鹽看著一臉“我就是知道”表的孩子,無奈搖搖頭,“小小年紀眼神就不好使,以後可咋辦呢。”
寂風老神在在地搖頭,苦口婆心地輕喚,“姑娘……”
“姑娘。”桃夭從外麵進來,小碎步走地極快,打斷了寂風還未出口的話,“若水醒了。”
姬無鹽瞇著眼看去,未著麵紗的容在日下瑩潤致,緩緩起,拍了拍寂風的腦袋,才勾著角笑了笑,“總算是……願意醒了呢。”
將自己“嚇暈”過去的若水,這幾日倒也是斷斷續續地醒過一兩回,隻是每次醒個一盞茶的功夫,進個食,又迷迷糊糊地睡了,一番折騰下來,憔悴是憔悴了些,倒也不至於出病來。
一看就是假的。
整個姬家上下,連寂風都知道——若水姐姐就是那日在藏書樓裏,丟大了臉,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麵對他們這些人,便隻一日日地睡著。
姬無鹽也隨,樂得清閑,隻吩咐了膳房十二時辰都備著膳食點心以備這位病人突然醒來。
而陳老就更開心了,借著治病為由,給“病人”強行塞了不奇奇怪怪的藥。據桃夭所說,若水就是在陳老剛剛準備再一次灌藥的時候,醒了。
“嗯……”姬無鹽背手站在床前,俯盯了一會兒,盯地若水心裏頭都發,才頷首肯定道,“氣差是差了些,不過好歹是醒了。看來陳老的藥的確還是有效果的……還是得繼續吃。”
認識陳老的人都知道,這兩年陳老的藥……通常都很苦。
所以即便莊子上住了一個絕世神醫,但不到萬不得已,是沒有人會去找陳老看病的。若水能忍到現在,實屬不易。或者說,是真的怕極了姬無鹽和古厝。
“我、我……”若水把自己往被褥裏塞了塞,“其實,我已經好多了。這幾日真是麻煩你們了……無、無鹽,你這裏我也叨擾了許多日了,今日、今日我還是搬回風塵居去吧……”
姬無鹽自己給自己倒了杯茶,靠著立櫥笑,雲淡風輕地、溫雅和氣地,“你這是說什麽話,你在我這裏出了事,我自是責無旁貸的。怎麽還能說這樣見外的話?你哪裏都不必去,好好養著吧……何況,平日裏都是陳老為你診治的,你這會兒走了,還要找別的大夫,又要再從頭到尾診治一遍,多麻煩?”
若水哭無淚,想說,不麻煩的,真的,這傳聞中會點兒醫的大夫看起來是一點醫都不會,開的方子不是苦的就是的,幾日下來的舌頭都已經麻木地嚐不出味道來了!
何況,自己如今這般到底是為什麽,姬無鹽心裏真的沒一點兒數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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