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省的某個小村子裏。

喬連的母親李紅梅正在自己的院子裏篩小米。

灼熱的太火辣辣地照在的臉上，把的皮曬得又紅又黑。

那與喬連酷似的一雙大眼裏卻昏黃、渾濁。

眼角更是堆滿了深深的皺紋。

忽然，外麵院子門砰的一聲撞開，二兒子喬連業穿著一個打著補丁的灰褂子晃晃悠悠地走了進來，蹲在母親麵前甕聲甕氣地開口：

“媽，老大啥時候回來啊！我聽說部隊可都是有探親假的，他都幾年沒回來了！”

李紅梅吸了吸鼻子，放下了手裏的笸籮。

“你問他幹啥？他回不回來咋地，不是按月給咱們寄回來生活費了！”

喬連業皺眉：“那倒是！”

“不過，他不回來婚事咋整！”

李紅梅微愣，渾黃的眼珠看向了二兒子：

“啥意思？他回來不回來和你的婚事有啥關係！”

喬連業哢出一口痰，又用袖子了鼻子：

“我都和白家說好了，隻要玉秀能嫁給我哥，玉蘭就嫁給我。”

“而且，不但不要彩禮，們家還給五十塊錢陪嫁呢，一個閨五十塊錢！”

李紅梅聞言眸一亮：“啥玩意，一個閨五十？”

“玉秀嫁給你哥，玉蘭嫁給你，兩份陪嫁，那就是一百塊錢啊！”

說到這裏，李紅梅的臉都變得明亮起來，與之前的灰頭土臉判若兩人。

喬連業嘿嘿地笑：“那可不，現在就等著哥回來呢！”

李紅梅的臉又垮了下來：“可，玉秀能答應嗎？”

喬連業得意地笑：“怎麽能不答應，樂不得呢！”

“媽，玉秀打小就稀罕我哥，我哥上學那會，家裏沒吃的，就是玉秀天天給我哥帶餅子吃呢！”

“而且，這換婚的法子也是玉秀想出來的。”

“媽你都不知道，玉秀這兩天見人就說，要嫁給喬連，要去隨軍做軍嫂了呢！”

李紅梅聞言鬆了口氣，輕歎一聲道：

“你哥也是的，三年前回來的時候，我和他提了一要給他找個媳婦，他直接給我拒絕了，第二天便跟狗攆屁似的跑了。”

“這三年來，他一個電話都沒打回來，更是沒給家裏帶一個口信。”

“要不是錢按月的打回來，我都要以為他失蹤了呢！”

一邊數落，一邊不停地墊著笸籮。

喬連業一屁坐在旁邊，嘿嘿傻笑：“媽，你管那個呢，他隻要按時郵錢不就行了！”

“不過，這幾天我進城給他打封電報，就說你病了，讓他回來一趟。”

“隻要他回來了，你就按著他去拜堂！”

李紅梅正要說什麽，忽然門外有人嚷：

“李紅梅，你兒子來電報了，加急的！”

李紅梅微愣，喬連業急忙站起來往外走：

“估著他要回來了，剛好結婚辦事，媽我去村部拿電報啊！”

甘省很窮，這個時候有不很偏遠的農村沒有扯電，他們通全靠走，通全靠吼！

時間不大，喬連業一溜小跑回來了：“媽，出事了，我哥住院要死了！”

李紅梅微愣，手裏的笸籮一下子掉在了地上：

“啊，怎麽回事？”

喬連業搖頭嘟囔：“不知道，電報說我哥傷住院了，要我們趕去醫院！”

“去醫院不要錢嗎？路費也不呢，咋不說給匯點錢過來啊！”

李紅梅滿眼迷茫，哆嗦著往屋子裏走。

時間不大又哆嗦著走了出來。

“媽，你幹嘛啊！”喬連業一臉驚訝地問。

李紅梅哆嗦著說：“你哥要死了！”

喬連業不悅地嗤笑：“死就死唄，他死了不還有我，死了好，沒人和我們兄弟搶地了。”

“我聽說，分地到我們這邊了，按照俺家的條件，一人能分八畝地呢，要是他死了，我們能多分四畝！”

“得了，媽，咱們也別去醫院了，到時候讓部隊那邊給直接理得了，不然還得自己掏路費！”

李紅梅聞言瞪眼：

“你說的這什麽話！”

“你哥要是死了，以後誰給咱家按月打錢啊！”

“一個月五塊錢呢，這可是咱家唯一收了！”

“他不給打錢，就你和老三的鬼樣子，地都侍弄不好，哪裏弄錢去！”

喬連業聞言一拍額頭：“對啊，他要是死了，玉秀就嫁不過來了，那我媳婦不就泡湯了。”

“啊呀呀，我的媳婦啊！”

喬連業大一聲，撲通坐在地上哀嚎起來。

李紅梅聞言也是一臉悲戚，坐在地上拍著大哭嚎：

“哎呀，我的命咋就這麽苦啊，我十二歲就進了喬家的門，那會盡了婆婆的氣，好不容易熬到那個老不死的咽了氣。”

“又拚死生下了你們這四個崽子！”

一邊的喬連業聞言好奇地問：“咦，媽，你不是說，你當初生我們時可省事，去地裏幹活放個屁，我大哥就出來了！”

李紅梅：“滾！”

喬連業吐了吐舌頭，急忙低頭不吭聲。

李紅梅又繼續哭嚎：“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你們養大，我容易嗎？”

“你大哥還算有點出息出去當兵了，可這才好了幾年，就死了！”

“你大哥這個殺千刀的短命鬼啊，他短命幹嘛要托生到我們家啊！”

“哎呀老天爺啊，我白養他這麽多年啊！”

這邊正在哭嚎，屋子門打開，走出來一個穿著碎花小的俏子。

這姑娘還好看，似雪，眉目清秀，尤其是那小家碧玉的氣質頗有一點古典人的韻味。

小姑娘站在門口倚著門框輕哼一聲：

“大清早的哭嚎什麽，這不是饒人清夢！”

李紅梅聞言止住了哭聲，吸了吸鼻子道：“芳芳啊，你大哥他……”

喬芳芳嗤笑：“我都聽到了，我就說你們蠢，哭有什麽用，就算在這裏哭破了天，我哥也活不過來啊！”

“再說，電報不是說我哥傷，不是還沒死呢！”

李紅梅聞言微愣，忽然止住了哭聲，不過停的猛了點，忍不住開始打嗝！

“咯，你，你說啥！”

“咯咯，你啥意思啊，說清楚！”

喬芳芳哼道：“二哥，你不是要媳婦，現在我大哥還沒死，隻要我媽去找自家，就說我大哥重傷，需要娶個媳婦衝喜，咱家願意給十塊錢做彩禮。”

李紅梅微愣，在聽到給十塊錢彩禮的時候，疼地了角。

喬芳芳繼續說道：“白玉秀從小就稀罕我哥，肯定不會拒絕，別說給十塊錢，就是一分錢不給，也會夾著包嫁過來的。”

“到時候，咱們在家裏擺上兩桌，通報了全村不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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