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猜的。”
將領們都認為戚延是在等輿圖,不過這倒應該只是其一。按戚延這睚眥必報的格,或許是另有籌劃。
“除了等烏盧輿圖,我還在等一場雪。”
溫夏有些疑:“可草原人不怕雪呀?”
戚延手指敲擊在扶手上,深不可測的眼眸微抬,運籌帷幄之時,他一雙眼越發讓人琢磨不。
“可他們認為我軍怕。”他薄扯起淡笑。
溫夏微怔,能猜到一些戚延的計策,不過軍政機,過早說開不好,未再過問,杏眼凝向戚延。
他薄噙笑,眸底頗有幾分勢在必得的愉悅,那睥睨之態,好似獵人在放逐一場必殺的絕境。
他運籌時的神態,竟頗有幾分溫立璋的智勇。
溫夏深深凝一眼,移開目:“政務已清,皇上歇著吧,我出去了。”
“我送你。”
溫夏著他起不來的,戚延已搖轉椅來到后,跟隨的步伐,那滾碾過不算平整的草地,他雙手都出瘢痕,都是這短短幾個月里留下的。
傍晚,溫夏戚延的營帳同他用膳。
桌上又有陳瀾去城中買來的栗子糕,溫夏瞧著那糕點,竟會想起糅著青梅果的酪栗子糕來。
用過晚膳,戚延說陪去外走走。
草地不平整,他自己搖得廢力,偏偏又不要胡順過來打擾。
溫夏停下,為他推著椅。
夜間穿著一襲鵝黃衫,肩披狐裘,寬袖的綢緞在微風里飄飛,輕掃在戚延后頸。
戚延結滾,袖間暗香都縈繞在他鼻端,他說:“夏夏……”
“你以前欺負我時,可曾想過現在還要我推著你才能走?”溫夏打斷他。
的嗓音是如常的低糯,甚至聽著一點埋怨也沒有,可越發是這樣的平靜,戚延越能被這愧疚磨瘋。
他握著扶手:“我后悔了……”
“世間可沒有后悔藥吃。”
溫夏竟然直言懟了他。
戚延啞然,越不敢再說話。
二人停在空曠平地上,著不遠士兵牽出一匹匹戰馬在喂養。
溫夏帶飄飄,擺臨風飄,翩然纖細的影似起舞的蝶。
戚延深深記下如今的每一幕:“我聽你母親說,你會跳舞。”
“嗯,會啊。”溫夏淡淡看他一眼,倒承認得很是自然。
“從前在宮里我不知曉……”
“你當然不知曉了,你從前如何對我的,心中應該有數。”
戚延深深暗了眸,自愧得連頭都不敢抬了。
他也沒想過溫夏如今會這般直接地懟他,好像一點也不端著貴的淑。
溫夏遠眺著夕下寬闊的營地,來回的士兵。
如今沒什麼好順著戚延,除了他這。
天已暗,推著椅調轉方向,走向回帥營的路。
兩人一路無聲,只有沿途把手的士兵朝他們躬行禮。
戚延忽然道:“他幾日給你來一回信?”
溫夏微頓:“每日都有。”
“可我未聽胡順稟報,胡順道也就前日北地來了一封你的信。”
溫夏輕聲一笑:“你如今不必管我的事,而且你懂什麼見字如面麼,我就不能見一字,算一面。”
“連信都不能日日來。”戚延薄怒的嗓音又開始怪氣起來:“這重視你?”
“你想說什麼?”溫夏也有些慍,如今愿意服侍戚延是想讓他站起來去打退敵軍,還天下與溫家平安。已經不去想霍止舟了,他卻隔幾日就要提一回。
戚延也聽出嗓音里的慍,鄭重地說:“夏夏,我并非想惹你生怒。我只是認為此事他做得不對。”
“如今我不會強求你,你也可以再做一番選擇。”膝上的手掌握拳,戚延不敢去看溫夏,嗓音異常深重:“你可以做出選擇,若我能為你實現你十七歲那年在青州的春節里許下的心愿。”
“若我打退敵軍,若我戰死了,你就別去燕國,留在母后邊,你當太后,不會再有我來煩你。”
溫夏握著椅把手,無聲停在原地。戚延說完這話不敢回頭看,也不敢接這話。
好像最恨他的時候也沒想過要他死。
以為戚延已經是最討厭的人了,可面對烏盧敵營里的達胥時,甘愿抱住戚延,那一刻他比任何人都值得信任。
溫夏繼續推著椅:“太后之位我已不需要,但我倒可以答應你,你打敗敵軍勝仗而歸時,若我那時樂意,便讓你看一次舞。”
“當真?”戚延音難抑激。
溫夏不再回答,將他送回帥營。
戚延心越發輕快,夜里衛藺元與四個徒弟過來以力為他療傷,他積極配合,他們走后也一直都在凝氣打坐。
……
天日日復一日的嚴寒,戰場上倒是士氣高漲,雖有士兵不滿如今戚延保守的打法,但眼見盛軍傷亡減,異議聲才熄下。臨近春節,軍中也算添了些熱鬧的氣氛。
溫夏到如今已算養好,不再會覺得疲累。
戚延雙也有力氣,可以憑借兩條拐杖下地走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