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延宇臉一變,泰山頂般當即跪地,抱拳道:“下謹遵殿下之令!”
“明日落山之前,修不好屋舍與軍事駐紮之地,唯你是問!”蘇南枝麵冰冷。
“下必定在明日落山之前,完殿下代的事!”
蘇南枝收回令牌,麵上也不再沉冷,平靜道:“下去吧,我自己走走,轉轉。”
呼延宇抱拳離開,待走遠之後,他握腰間的長劍,回頭看了眼蘇南枝所在的方向,然後騎馬下山,匆匆寫了一封書信,綁在鴿子上,傳信到城主府。
呼延連看了眼兒子的來信,凝視著這信紙許久,眉頭皺深邃的川字,喃喃道:“這位窈殿下,不簡單。”
“你著手安排人去辦。“呼延連看向管家說道,“務必要辦妥帖,令人挑不出問題。”
“是。大將軍。”
……
第二日正午前。
數百個工人一起搭建,太落山之前,已經修建好了一間書房、三間臥房、一間正堂,還有一間淨室、禪室、小廚房。
速度很快,生活所需品也購置齊全了。
素圖雅帶著星辭星悅星火星蟬四人,一起將竹屋打掃幹淨,灰、擺弄布置、鋪床。
蘇南枝真正住,已是第三天晚上。
暮四合時,放眼去,連綿起伏的山脈廓更加清晰,希蓮城燈火蜿蜒如龍,而這滄涼山,燈火零星的幾乎看不見,能看到有的地方,基本就是山中的村民。
腳下的礦山
,燈火輝映明亮。
蘇南枝選的住址絕佳,位高,眺無遮擋,既能眺希蓮城全城,又能看清腳下路徑,還能看清礦山靜,但凡這城中有什麽變故,都能看見。
“殿下,城中暗線來信。”素圖雅走上前,遞給蘇南枝一張指腹大小的信紙,字跡雖小卻格外清晰。
上麵寫著:
已查明,負責修建城中主要街道之人,是呼延宇。
蘇南枝吹燃火折子,將信紙閱後即焚。
跟隨蘇南枝這段時日,素圖雅越發察覺蘇南枝做事謹慎周,心思深不可測,深諳謀權之道。從王陛下決意讓蘇南枝來希蓮城督促采礦開始,蘇南枝便下令讓素圖雅提前三日,在希蓮城的說書館、城主府、街市散布眼線。
“星辭星悅、星火星蟬,你們四人每日番值守,在此察看希蓮城和礦山的實時況。”
“喏。”星辭星悅星火星蟬點頭。
蘇南枝看向素圖雅:“大人負責查。”
“喏。”素圖雅點頭。
天已晚,蘇南枝走進了寢臥中。
蠶被褥厚而溫暖,屋中焚著沁人心脾的淡香,還有滋啦作響的銀炭,蘇南枝看向稀了一條隙的窗外,正好能看到夜裏灰蒙蒙的山脈廓。
想起,那日狄瓊帶去的圖鄴城鬼市。
蘇南枝凝視著山脈出神,眼前浮現出鬼市堆的、碎骨、角鬥場、奴隸……
要掌權,想做北狄王,不僅是因為想實現自我價值
,還想看看,自己究竟能走到哪一步,也想拯救和鬼市裏一樣的那些難民。
蘇南枝翻了個,腦海裏不控製地想起蕭沉韞。
為什麽寫去那麽多信,蕭沉韞從來不回?
難道……
沉韞是在責怪嗎?
責怪來了北狄皇城,選擇爭帝這條路。
還是說,沉韞要和分道揚鑣,所以從不回信?
蘇南枝越這麽想,眼眶就越酸。
這是第一次單打獨鬥,不依賴大哥二哥、也不依賴言斐,更不依賴蕭沉韞,僅僅隻是靠自己,在北狄皇城博弈,站穩腳。
蘇南枝翻來覆去,始終睡不著,索披起,喚來星蟬研墨。
蘇南枝用玉石住紙張,提筆蘸墨,凝神思索,該寫一封怎麽樣的信給蕭沉韞呢?正當思索之際,蘸滿墨的筆尖滴下圓潤黑點,汙了白紙。
撕碎,重寫。
寫完後由素圖雅,讓明日遞給驛使傳信。
這已經是蘇南枝與蕭沉韞分開之後,寫的第七封信了。
……
接下來連著五天,蘇南枝每一天都去了礦山督導采礦,也親自進了礦。
礦,四通八達,一共有五個分岔路口,每一個分岔路口,都通往一座礦。
越往裏走,還有分叉路過,還沒抵達金礦,蘇南枝便看見牆壁輝映的金芒。
這便是……金礦。
巡邏到第十天時,蘇南枝發現了些許端倪,隻是忍不發,並未說話。
呼延宇以護衛的名義,日日跟在蘇南枝邊,
起初他還有些忐忑,生怕蘇南枝發現什麽從中找茬,可連著十天,蘇南枝都沒說什麽,他就鬆懈了,放心了,心道:
一個人,對金礦能有什麽了解?就算當著麵前弄虛作假,也發現不了。
巡邏到第十五天時,蘇南枝還是沒說什麽,依舊日日巡邏六次。
呼延宇以回家探親為由,向蘇南枝告了半天假。
城主府。
策馬歸家的呼延宇累到氣籲籲,掀開茶蓋,端起茶壺猛灌了好大幾口茶水,抬袖魯地了角,坐下說道:“父親,你是不知道!這公主殿下簡直是不懂裝懂,我陪著一連巡邏了十五天,什麽都看不出來!”
“難不,你希看出點什麽?”呼延連沉沉地剜了呼延宇一眼。
“啊呸呸呸!兒子當然希什麽都看不出來!但事實就是這樣啊,這人什麽都看不出來!每天去巡邏六遍,無非就是裝裝樣子,表示自己在幹活沒懶一個道理。”呼延宇嗬嗬笑著,眼底都是不屑:
“去巡邏六遍,也就是故意唬唬人罷了!唬得工匠兵士們不敢懶!”
呼延連聽後,不置可否,心中深思慮了一番,不知為何,他總覺得這個狄窈沒那麽簡單。
他捋著黑白參半的胡須,老謀深算的眼睛,視線銳利地盯著呼延宇:“不可掉以輕心。”
“放心吧老爹。”呼延宇勾道,“兒子自有分寸。”
“陛下並非草率之人
,能派窈殿下前來督導采礦,必然有緣由。”呼延連強調道,“總之,凡事小心,不要得罪這位窈殿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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