壽安堂。
今日是休沐日,恰好又到了去給顧老夫人請安的日子,大房、二房、三房都是差不多時間到達壽安堂。
此時顧老夫人正在用早膳,晚輩倒是想盡孝心,侍候用早膳,但不想搞這一套,覺得有晚輩在還聒噪,影響用膳,直接打發他們到廳里等著。
有這樣省事兒的婆母,是兒媳婦的福分,有些人家的老太太,盡管有一屋子丫鬟侍候著,還是要兒媳婦每日過來侍候起床、用膳,給兒媳婦立規矩,磨人的很。
就他們家老太太,你想盡孝心順便討好一下,直接來一句:“你嫁進來是做媳婦的,又不是做丫鬟的,這種事不必你來做。”
你想著老人家肯定會寂寞,所以每日去請安,陪說說話解解悶,嫌棄的不行,直言道:“你們每日大清早的過來,我連睡個覺都不得安生,要一大早起來見你們,以后每逢初一和十五過來請安就好。”
對于這一點,便是一直覺得老太太偏心親兒子的張氏和陳氏,都覺得婆母在這方面上,非常的慈。
等了好一會兒,顧老夫人用完早膳到廳里,晚輩們紛紛給顧老夫人請安。
眾人坐下后,大房和二房的人都紛紛看向顧景熙夫妻,今日就他們夫妻來,顧修明已解除足,卻不見人影兒。
顧老夫人也注意到自己最疼的孫子沒來,心里不免失,但想到這些日子以來,修明做的荒唐事,也有些麻木。
就在此時,小丫鬟進來稟報:“老夫人,世子爺來了。”
雖然對孫子失,可到底是疼了多年的孫子,一個多月沒見,顧老夫人心里還是想念的,溫聲吩咐道:“快去將世子爺請進來。”
片刻后,眾人就看到春風滿面的顧修明,以及走在他邊,怯怯的姑娘。
眾人登時一愣。
李婉兒是前天由一頂小轎抬進府的,昨日又與顧修明出府一整天,還沒在眾人面前過臉,今日看到本人,下意識就抬眼打量著,看看能讓顧修明鬧出私奔這種丑聞的,會是個什麼樣的姑娘。
只見著淡藍云煙紗,模樣標致,清麗婉約,跟孟瑾瑤的明艷奪目是兩種不同類型的,此刻怯怯的走在顧修明邊,螓首微微低垂不敢抬頭看人,便在眾人心里大打折扣。
不明白作為侯府世子的顧修明為何會找這麼個小家子氣,上不得臺面的姑娘,孟瑾瑤當初新婚第二天來敬茶,可是頂著莫大的力,卻還能落落大方,半點不怯,應付眾人的時候還能游刃有余。
顧修明妥妥的就是撿了魚目,丟了珍珠。
下一刻,眾人又意識到另一個問題,李婉兒是妾,妾室過來湊什麼熱鬧?
顧老夫人以前是允許妾室來請安的,但自從有一回顧景盛的妾室爭風吃醋,鬧了笑話,不統,惹了顧老夫人不悅,被顧老夫人訓斥一頓,眾人就默認不能把妾室帶過來請安,反正妾室又不是正經的媳婦,不被長輩待見也無礙。
顧景盛與顧景松兩兄弟自那回之后,就沒再允許過妾室來壽安堂給顧老夫人跟前請安,長孫顧修遠也有一個妾,是正妻蔣氏進門后,將通房丫鬟抬做妾的,也沒在顧老夫人面前過臉。
而如今,顧修明卻帶了個上不得臺面的妾過來,也不知他是心大,還是覺得自己是世子,是祖母最疼的孫子,會為例外。
顧修明也察覺到微妙的氣氛,但也目不斜視,恭敬地向顧老夫人請安:“孫兒給祖母請安,祖母金安。”
李婉兒被那麼多雙眼睛的打量著,有些無措,看到顧修明行禮,忙跟著向顧老夫人行禮:“孫媳給祖母請安,祖母金安。”
此言一出,氣氛更加微妙,妾室算哪門子的孫媳婦?只有明正娶的正室才是正經的孫媳婦,妾室自稱孫媳,幸好沒有客人在場,不然丟人現眼,人看笑話。
顧老夫人微微皺了皺眉頭,到底還是給了孫子面子,沒有當著全家人的面數落,只是無視李婉兒,對孫子溫聲道:“修明來了啊,別站著了,快些坐下說話。”
顧修明剛要給長輩介紹心的姑娘,但看到祖母如此態度,他也不敢忤逆祖母的意思,移步到孟瑾瑤下首的位置坐下。
李婉兒也覺到長輩有意無視,臉發白,眼里蒙上一層薄霧,怯生生地跟在顧修明后,在他下首的位置坐下。
不坐還好,這一坐下,大家的目再次落在上,那種耐人尋味的目讓如坐針氈。
大房和二房的除了看笑話之外,還甚是費解,孟瑾瑤就算是落魄世家的嫡長,但好歹是世家,端莊得,顧修明卻不要孟瑾瑤,要這個沒規矩的姑娘,真不知他是怎麼想的。
一個妾室,竟然敢跟他們平起平坐,以前老太太允許妾室來請安的時候,都是請安后,就站到正室邊侍候的,哪有資格坐下?能來請安就是恩典了。
顧老夫人見狀,臉也不怎麼好看,但還是給了孫子臉面,不想鬧得太難看,并沒有當場訓斥,等過后再與孫子說。
張氏瞧見婆母臉難看,知道婆母不喜這李姨娘,便無需顧忌,語氣溫和,說出來的話卻怪氣的:“這就是李姨娘吧?長得可真好看,我見猶憐討人喜歡,難怪修明這孩子會如此寶貝,就是太不拘小節了些。”
此言一出,李婉兒臉煞白,聽得出這不是什麼夸獎的話,這是在諷刺靠著這張臉迷修明哥哥,至于不拘小節,有些不明所以,剛進屋,還不曾做過什麼,怎麼就不拘小節了?
顧修明臉變了變,看到心上人泫然泣,一臉無措地看著自己,他心疼不已,剛要出言替心上人說話,就聽到“嗵”的一聲,他的心也跟著跳了一拍。
這是茶杯放到茶幾上的聲音,且還是加重了力道放在茶幾上的,也從側面說明放茶杯的人心有不悅。
他循聲看去,便看見父親臉寒霜,不由心頭一,到了邊的話也咽回肚子里去,不敢吭聲,不聲地握住李婉兒的手,無聲地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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