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俞湛答話。
既知曉,他亦不必瞞。他一生明磊落,沒有什麼可瞞遮掩。
第194章
俞湛回到太醫院做了接, 剛要走。雙喜腳步匆匆地趕過來,說丁千不舒服,他過去一趟。
俞湛收拾著桌上的東西, 道:“臣還有事, 讓林太醫過去一趟吧。”
他攏了攏藥箱的肩帶, 掛在肩上,越過雙喜,緩步往宮外去。他對沈茴說的話不假。如今剛回京, 沈茴堆積了很多奏折要理,而他也同樣很忙。知道他回來了, 很多患者趕來尋他,將他開的小醫館圍得水泄不通。
若不是記掛沈茴的, 他倒是真想卸了太醫院的職, 全心全意照顧民間窮苦患者。
罷了, 醫人救命也要錢。
他救人的診金向來能免則免,能用太醫院的俸祿接濟,也是好事。
他的小廝思源也學了點醫,在俞湛進宮時, 盡量照顧小醫館裡的患者。見俞湛回來, 思源了額上的汗趕忙迎上去。
“表爺過來了。”
俞湛點點頭,問:“趙叔和秦家小娘子到了沒有?”
“到了到了,都在等著您呢!”
俞湛將藥匣遞給思源, 先去診看了這兩位病人, 才轉去了後院, 去見齊玥——他的表兄。
齊玥坐在椅上, 手掌虛握拳輕咳著, 聽見俞湛的腳步聲, 他轉過椅,出一張皙白和的臉。他含笑開口:“元澄,你回來了。”
俞湛輕輕頷首,走過去在齊玥邊的凳子坐下,作自然地將指腹搭在齊玥的脈上。
“北地嚴寒,不適合表兄。”俞湛收回手。
齊玥扯起一側的角出一古怪的笑容來,悠悠道:“誰讓這都城建在北地呢。”
思源站在院子裡,朝開著的窗戶朝裡張。見他如此,俞湛便知道前頭又來了患者。他說:“表兄先歇著,我往前面去一趟。”
“元澄。”齊玥拉住俞湛的手腕,“你真的不願意幫幫哥哥嗎?”
他微笑著,眉宇間帶著幾分和俞湛相似的溫潤。
俞湛從開著的窗戶向遠山巒上的積雪,說:“掌權,會比你做得更好。”
俞湛掙開齊玥的手,往前面去。
一個六七歲的小姑娘發著高燒,自己過來的。俞湛蹲下來,誇誇的勇敢,再牽著的小手往裡面走,給開藥。
國泰民安的盛世心本就埋在每一個人心底深。俞湛為醫者,醫者仁心,更盼著天下人人人康健無恙,小病小疾無需為診金煩擾。更不會只是因為小小的風寒,橫荒野。
表兄讓他照看丁千,他幫了。讓他給丁千送書信,他也幫了。至於丁千故意拉大皇子下水溺斃之後,他不會再做送信人,不會再管丁千的死活。
表兄讓他送信給蘇翰采,他幫了。至於後來蘇翰采選擇輔佐帝,表兄讓他送蘇翰采一味毒,他是萬萬不能做的。他的這雙手,隻救人,不殺生。
·
年三十,是一年的最後一天。甭管這一年走了多地方,總要在這一日歸家,一同守歲。
過了今晚的夜宴,明天大年初一,就是齊煜正式的登基大典。
沈茴穿上黑金袍,坐在梳妝臺前,由著裴徊為挽發。裴徊長指握著犀角梳,慢條斯理地給沈茴梳發。枯燥的作,他卻做得饒有趣味,目隨著手中的梳子從上到下一次次順過沈茴的烏發。
沈茴從銅鏡裡向後的裴徊,莫名覺得裴徊最近的心……好像沒什麼心一樣。
分明他以前也是無喜無怒,總是面無表。可是沈茴還是約覺得他最近不大對勁。
沈茴被外面的炮竹聲拉回思緒,從銅鏡著裴徊,道:“雖然今日守歲宴很熱鬧,可我還是寧願和家人們圍在一起過。”
裴徊“嗯”了一聲,隨口道:“人之常。”
沈茴彎:“子長大總要離家,幸好有你相伴。有你相伴,便不那麼憾,亦不覺得夜宴煩吵。年年歲歲,都有你相伴才好。”
裴徊抬起眼睛向銅鏡中盛裝的沈茴,他俯下來,湊到沈茴耳側,轉過臉近距離凝著沈茴,低聲道:“別說話,省得咱家忍不住將太后上這袍了。”
沈茴轉臉過來。兩個人離得那樣近。沈茴只是輕輕略抬下,便將的輕吻落在裴徊的角。然後用噙著調皮的目挑釁般地含笑著他。
裴徊長指輕著沈茴搭垂的長發,長指慢慢轉移,掌心抵著的後腦,然後去親吻塗滿口脂的紅,將帶著點薔薇香氣的脂碾磨在兩人齒之間。
他不知前路,好似失了存在的意義。竟唯有在沈茴邊,因嘗到那一點溫度,才得知自己還活著。
沉月在外面叩門,沈茴慌忙推開裴徊,急急開口讓沉月稍等一會兒。扭頭向銅鏡,看見鮮紅口脂暈開在邊,然後衝裴徊張牙舞爪地呲牙兇他。
裴徊笑笑,用指腹蹭一點自己上的香,瞥一眼指腹上粘的紅痕,拿了帕子先給沈茴拭乾淨,才慢悠悠地清理自己的。
沉月帶進來一個七八歲的小姑娘。小姑娘怯生生地躲在沉月後,見了沈茴,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笨拙地行禮。
沈茴朝招手:“松兒,到這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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