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桌的菜肴裡，裴徊一眼注意到鴨碎菇湯、煎豬、麻辣鴨、豆腐……

沈茴著杓子， 小口嘗了一點鴨碎菇湯， 狀若隨意地小聲說：“給掌印補補呀。”

在一旁伺候的順歲言又止。

——掌印不這些東西。他不僅不吃，連膳桌上擺著這些東西都不太能接。

當然了，除了這幾道塊的菜，還有另外幾道補功效的菜肴。順歲不聲地盛了一碗南瓜紅棗放在裴徊面前，再用小碟布菜，放置了些鵪鶉蛋燉桂圓、葡萄乾蒸枸杞、

即使， 裴徊對這些也不太喜歡。可也只是不太喜歡， 還不至於像塊那般， 一口不。

裴徊沒說什麼，安靜地吃著。

沈茴發現裴徊並沒有過特意叮囑廚房做的補大菜。抬起眼睛，看了一眼裴徊的神，約猜到自己把事辦砸了。低著頭，沉默著小口小口吃飯。

裴徊便看見坐在對面的沈茴一直低著頭，不知道又在瞎琢磨什麼。

沈茴的確在瞎琢磨。

在反思自己。悄悄打聽過，知道裴徊飲食向來清淡簡單，可那樣日複一日的飲食應當對不好吧？更何況，他拿自己的當藥引來醫。沈茴仍記得那蓋過藥苦的腥味兒，他在湯藥裡放了多呀？

而且裴徊兩次吐之事，宮裡人盡皆知。沈茴自然也是曉得的。

本來就割了手，放那樣多的來醫，又吐了。這個時候給他補補不是應該的嗎？

沈茴覺得自己做的沒錯，甚至見裴徊對那些塊食本不筷，有心勸諫。

可是再一琢磨。

不喜歡吃蔥薑蒜，別人說不吃蔥薑蒜對不好勸吃，樂意嗎？喜歡吃糖，別人說吃糖多了對不好不準吃，樂意嗎？

碗裡的紅棗羹，一點都不清甜了。

輕輕放下杓子，腳尖從子裡探出，在桌子下面，輕輕了裴徊的小。

裴徊抬眼，看。

“我吃好了。” 沈茴用眼角的余瞟了一眼杵在一旁的順歲。

裴徊本來就不怎麼想吃了，他讓順歲收拾了東西，退下去。

等順歲一走，沈茴立刻從座位起，幾步走到裴徊邊，抬起他的手，順勢坐在他的上。靠在裴徊的口，聲音低低：“我錯了。再不會擅做主張準備掌印不喜歡吃的東西了。”

裴徊瞥一眼，將手搭在的腰側，只是“嗯”了一聲。

沈茴仔細打量了一下裴徊的神，接著把聲音放得更低更一點：“掌印手指被割破的地方還疼不疼呀？那去疤藥掌印手裡還有吧？可別留下疤呀。”

說著，捧起裴徊的手，放在前，輕輕地吹著。

裴徊“嘖”了一聲，上下打量著沈茴，問：“娘娘肚子裡又藏了什麼壞水？”

沈茴眨著一雙無辜的明澈眼眸著他，一本正經地說：“本宮在關心掌印呀。”

裴徊數了一下，這一會兒工夫，小皇后著嗓子蹦出三個“呀”。嘖，是不是長得漂亮的小姑娘天生就會撒。

“咱家謝娘娘關懷。去疤藥還有，留不下疤痕。”裴徊停頓了一下，再慢悠悠接一句：“留下疤痕也好，轉蹭時說不定更舒服些。”

沈茴一怔，鬧了個紅臉。本能地想要從這死太監懷裡起來。可忍了下來，反而彎著眼睛，擺出更甜的笑臉。聲音呢，倒是低中勾了一抹。說：“掌印分明不用左手的呀。”

“是嗎？”裴徊呵笑一聲，他拽拽沈茴的耳朵，湊過去，低聲說：“下次。”

下次什麼？

他有時會故意不把話說盡，引得沈茴低著頭自己去胡思想。

不過這一次，裴徊並沒有如願在沈茴臉上看見太多的恥。著聲音說好。然後沈茴靠過來，將腦袋搭枕在他的肩上，繼續說：“所以鸚鵡飛走了，掌印也不會生氣是不是？”

啊，這事兒啊。

嘖，裴徊被一桌的“”膳唬得差點都忘了。

他用指背溫地蹭了蹭沈茴的臉蛋，說：“無妨的。反正有娘娘。”

三日後，沈茴才明白這話是什麼意思。

白玉床對面窗下的長榻被撤走了，取而代之的一個純金打造的巨大鳥籠。

沈茴呆呆著眼前純金的鳥籠子，已約猜到了裴徊用意。

“那樣多的能工巧匠日夜不休花了三天三夜造出來的。娘娘覺得好看嗎？”裴徊從沈茴後繞到面前，慢悠悠去解的帶，將上的裳下來。又親自為穿上一件鵝黃的羽。

那隻飛走的鸚鵡，正是這樣明豔的鵝黃。

裴徊拉著沈茴的手，吻了吻的指尖，然後將人推進純金的籠子裡，再將籠子的搭閂叩好。他徑自走到白玉床上坐下，著對面純金籠子中的羽人，心舒暢地欣賞著。

“這純金的鳥籠貴氣有了，卻有點俗氣。”裴徊語氣愉悅輕緩地點評。“也是沒法子，時間有限。過了正月十五，就要陪著狗皇帝去別宮，來不及做更好的樣式。不過到了關凌，咱家再令人給娘娘燒一個琉璃籠。”

裴徊想象了一下琉璃籠的樣子，想象著小皇后坐在流閃爍的鳥籠中，對他一聲一聲喊“掌印”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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