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扶著他的胳膊把他按回了椅子里，這才將姚清被人擄走的事娓娓道來。

他并沒有講述其中的細節，因為那些細節他也不是很清楚，但從這簡單直白的話語中姚鈺芝也不難想象自己的兒曾經經歷過什麼。

他捧在手心里心呵護著長大的兒，膽小怯懦平日里說話都不敢大聲的兒，竟然被人擄劫險些帶出大梁。

姚鈺芝面慘白，捂著心口連了幾口氣，還是常管家趕忙塞了一顆藥丸到他里，又端了杯水來伺候著他服下這才好些。

“為什麼……為什麼不早告訴我？”

氣息稍稍平穩后他問道。

陳苗回道：“王妃不愿您擔心，自然是不會告訴您的，不然肯定早在信里給您寫了。”

姚清平安后立刻便給姚鈺芝寫了信，生怕送的遲了讓他察覺這些日子發生了什麼，還催著送信的人路上快些，一定要趕在往常的日子送給他。

那封信姚鈺芝已經看過，確實完全沒提曾被人擄劫的事，而他這個父親竟也未能從的言語中察覺出任何不對。

“至于王爺，關于您的事他向來聽王妃的，王妃不愿告訴您，他也不會讓我們在您面前多。”

陳苗道。

“而且……王妃沒說，我們直接跟您說，也不知您會不會信。”

他們是魏泓的部下，魏泓又與姚鈺芝素來有仇，他們上趕著告訴姚鈺芝這件事倒好像是專門為了王爺找他邀功似的。

他若信還好，若不信，那反倒加深他和王爺之間的誤會，得不償失。

姚鈺芝自嘲輕笑：“信，我信，不然我還能信誰呢？陛下嗎？”

他說著笑聲越來越大，最后眼角流下兩行淚來，竟似瘋癲一般。

陳田陳苗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常管家也嚇壞了，正猶豫著要不要讓人去請大夫，就見姚鈺芝大笑幾聲之后又是大哭，接連拍了幾下桌案，邊拍邊道：“我這是造了什麼孽啊！”

看上去雖然仍舊緒激，但好歹正常了些。

他并沒有失態太久，哭笑過后了淚，抬起仍舊有些抖的手。

“你們放心，我不會告訴王妃我知道了這件事的。”

若是他寫信去問的話，姚清勢必擔心他憂慮之下會不會影響，陳田陳苗也會因為說而到責罰。

兄弟二人對視一眼，拱手施禮：“多謝大人。”

姚鈺芝擺擺手：“下去吧。”

兩人應聲告退，臨走時將房門關好。

他們走后，姚鈺芝靠在椅背上滿面頹然，眼中的淚雖已去，眼角卻依舊通紅，眼中浮現。

“我還是……小看了陛下。”

他許久才喃喃道。

“我以為……給凝兒下毒，看凝兒與我往來的信件，已是極限了，卻不知……人心似井，站在井口往下看，永遠不知道這井到底有多深。不親自飲上一口，也不知這井水有多毒……”

對于之前那場戰事他心中其實也多有疑慮，很多地方一直想不通。

如今得知發生在自己兒上的事，才總算是明白了。

這也是為什麼他相信了陳氏兄弟所說的話的原因。

因為一切剛好和之前的時間對上了，那些不解之也都全部能說通了。

陛下為何要調遣秦王去蘅水東，大金為何忽然攻打上川，秦王為何忽然連斬三將匆忙離開，全都有了解釋。

而他為三朝元老，太清楚若非有利可圖，大金南燕是絕不會幫朝廷出兵引開秦王和靖遠軍主力的。

一國之君，大梁之主，賣國通敵，這真是……天下之大稽！

常管家在旁輕嘆：“好在王妃吉人天相，平安無事，不然……”

他眼眶也是忍不住泛紅，但怕自己失態讓老爺也跟著又難過起來，便忍住了，強歡笑地道：“咱們小姐是自己從賊人那里逃走的呢，這換做以前老奴可是想都不敢想！”

那個弱弱，一切都由他們打點好的大小姐，不僅能在王府獨當一面，還能臨危不自己逃走，這可真是讓人意外。

姚鈺芝口郁氣也稍稍紓解，想到另一件事。

“還說，要代秦王去倉城安定民心……”

雖然后來途中被人擄走了，但這話確實是自己親口說的，現在也確實這麼做了。

常管家笑著點頭：“王妃長大了，有老爺當年的風范。”

姚鈺芝卻是搖頭苦笑：“我寧愿永遠都是個孩子。”

說完目投向窗外，似乎隔著窗扇看到了外面沉沉的天空。

“這天下要了……”

常管家垂眸：“老爺何去何從？”

姚鈺芝卻沒有回答他這個問題，而是自言自語低聲喃喃：“我效忠皇室正統，錯了嗎？”

真的錯了嗎？

……

“正統？”

蘭長公主倚在暖閣的人榻上輕笑一聲，對這兩個字嗤之以鼻。

寒冷的冬日里依舊只穿了一單薄的杏黃衫，段玲瓏，藕臂半，姿態嫵，一個相貌清俊的面首正跪坐在腳踏上給捶，另有幾名同樣俊的男子或端茶或琴，室竹聲聲，暖如春夏。

“我的好嬤嬤，這天下哪有什麼正統啊？咱們大梁的開國皇帝就是從前朝昏君那里奪來的皇位，在那之后大梁才大梁，皇室才姓了魏，之前這天下正統可是姓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