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點頭應諾，躬退了出去，連城則站起走到墻上掛著的一面輿圖前，在前面占了半晌，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

半月后，南燕與大梁的戰事還未結束，大金忽然集結數萬兵馬，來勢洶洶的從上川邊境攻來。

往年大梁與大金雖也頻有戰事，但因為魏泓坐鎮邊關，金人屢屢挫，所以已經很久都不敢發大的戰事，只在實在過不下去的時候才派出輕騎來迅速劫掠一番，即便如此還不是次次都能如意，時常打劫不還被駐守在邊境的靖遠軍搶了戰馬，掛尸城墻以儆效尤。

今年魏泓剛一離開，他們卻迅速集結，就好像跟南燕商量好了似的，要一起瓜分掉大梁。

下人得知后立刻將這一消息告知連城，和他一起站在了輿圖前。

“公子，屬下都看糊涂了，如今這到底是什麼況啊？”

南燕發戰事太巧，大金發戰事更巧，就好像一邊故意將魏泓引開，一邊趁勢出擊拿下上川一般。

可是即便魏泓走了，他的靖遠軍還在上川呢，這些兵馬又豈是尋常兵馬可以相比的？

就算魏泓沒有親自坐鎮，大金也不可能真的攻下上川。

既然如此，那他們圖什麼？

“我也有些糊涂了。”

連城看著輿圖道。

“我先前以為是咱們南燕跟大梁朝廷勾結，想要謀害秦王，現在看著又像是咱們南燕跟大金勾結，想要拿下大梁。”

下人皺眉：“會不會是咱們朝中有人太貪心，兩面三刀同時和兩邊合作，想從中渾水魚？”

連城搖了搖頭：“咱們南燕和大金是世仇，數十年前就水火不容，如今更甚。”

“而且就在前不久大金才剛從咱們手里吃了那麼大的虧，又怎麼可能立刻就這麼放心的跟咱們合作，還真的派出數萬大軍和靖遠軍開戰？”

他說著又隔空在輿圖上圈了一下朔州的位置：“何況大金不會不知道，他們本就不可能從這邊占到什麼好，就算是要合作，他們也不可能答應這樣的條件，自己直面靖遠軍，反倒讓咱們南燕占便宜。”

合作的前提是雙方互贏，大金跟南燕合作占不到好，那就沒有合作的必要，所以說……

“這件事倒更像是大梁朝廷有人跟咱們和大金同時合作，而且不知許了對方什麼好，這才讓他們愿意出兵。”

下人一愣，明白過來后不可置信：“公子你是說……大梁皇帝？這……不會吧？秦王好歹算是大梁自己人，就算他們之間互相忌憚，也不至于因此就聯合另外兩國一起除掉他吧？”

要知道如今的合作伙伴轉頭就可能變敵人，尤其是金人向來不講信用，眼下跟他們合作容易，將來想再將他們趕走就難了。

連城輕笑：“你錯了，就是因為秦王是大梁自己人，所以那位陛下才更可能這麼做。”

“自古以來被外敵推翻的皇帝有多？被自己人推翻的皇帝又有多？”

“很多時候……自己人的威脅才更大啊，就像我的兄長們急著除掉我一樣。”

第76章 安心

大金攻打上川的消息傳到連城耳中的同時, 魏泓在蘅水境也得知了此事。

崔顥郭勝當時都在他帳中議事，聽聞這一消息均是神一怔。

“金人怎麼會忽然攻打上川？瘋了嗎？”

郭勝一臉不解。

崔顥也是眉頭皺，臉十分難看。

“咱們那位陛下……真是比先帝有過之而無不及。”

他這話可謂直接點名了是魏弛在背后搗鬼, 郭勝聞言面一僵。

“你是說……是陛下暗中跟南燕與大金同時聯手？”

大金跟南燕可不同，那是個跟大梁國力相當, 且異常兇悍的國家。

即便之前的戰事中他們吃了些虧，讓南燕和大梁占了些便宜, 這也不意味著他們就比南燕大梁勢弱，可以放松警惕了。

跟他們合作, 無異于與虎謀皮，等他們真的進大梁境，是絕不會再把到的吐出來的。

而且金人向來殘暴，又因先前大梁占領了蘅水一事而嫉恨著他們, 若是邊境城鎮被他們攻占, 城百姓勢必遭殃。

魏弛為大梁皇帝，難道想不到這些問題嗎？

“除了他還能有誰呢？”

崔顥道。

“大金算準了時候等王爺離開才發兵, 但除了咱們那位陛下, 誰知道王爺什麼時候會離開上川？”

雖然南燕對衡水西發了戰事，但他們并不能預測大梁朝廷一定會派魏泓越境出征，只有親自下達這道命令的魏弛才知道, 所以從中作梗的人一定是魏弛。

“可是我不太理解他為什麼這麼做。”

崔顥皺眉思索，面帶不解。

“陛下雖然登基未滿兩年，但應該也不會天真的以為只要王爺離開了上川，上川就守不住了。”

“而且就算他不知道, 金人跟咱們打了那麼久的道，也不會不知道這點。”

“就算王爺不在上川，只要靖遠軍還在，上川就不會失守，那麼他們也就無法從中占到什麼好，既然如此，又為什麼要答應跟陛下合作呢？”

郭勝只擅長打仗，并不擅長這些彎彎繞繞的謀詭計勾心斗角，聽完之后覺得頭都要禿了，皺著眉頭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