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副將斬殺了自家親兄長,立即向朝廷投誠,淮西之戰提前結束,齊王轉頭便與德的“援軍”打了一場,將薛郅麾下數千銳殺得幾乎片甲不留。
薛郅見勢不妙,退守德,向天子上表請罪,斬了一個副將,把殺害監軍的罪名推到他頭上。
朝廷剛打完一場勞民傷財的大仗,也不想再戰,雙方便各退一步。
因為薛郅之事,桓煊在外又耽擱了數月,直至五月方才接到班師回朝的命令。
齊王打了大勝仗即將凱旋的消息傳遍京城,卻是幾家歡喜幾家愁。
最不高興的當然是太子,偏偏為儲君,他還不能流出半點,還得日日上朝,笑盈盈地聽著皇帝和朝臣們對齊王贊不絕口。
同為武將的武安公趙峻也高興不起來,齊王越是戰功赫赫、用兵如神,便越是反襯出別人的無能,這次攻打淮西他雖因有傷在并未親自上場,但還是不免被人暗暗拿來與桓煊比較。
他的兒子趙清暉又是另一種心。
昭應山中那場大火著實意外,雖然朱二郎那伙人沒留下活口,但整件事卻并未按著他的計劃走——他打算將朱二郎那伙人滅口,但還沒來得及手,他們就先燒死了,當然是有人暗中先下了手。
趙清暉怎麼也想不通背后的到底是誰,那人究竟是想助他一臂之力,還是別有目的。他只好殺了自己那個知的親隨滅口了事。
思來想去,應當沒有別的證據留下,可得知齊王回京,不免有些許不安,他倒是不怕桓煊找他麻煩——他剛建了大功,別說太子不愿看他得勢,皇帝也要防著他功高蓋主,他即便查出真相也不敢對付他們武安公府,他只是擔心被他查出來,會讓表姊不高興。
按理說齊王府眾人是最該高興的,高邁和高嬤嬤等人卻是一邊高興,一邊發愁,愁的自然是如何向齊王殿下代鹿隨隨的死訊。
高邁算了算日子,大軍剛開拔,回到長安說也得八月了,還剩下三個月時間讓他茍延殘。
誰知桓煊本等不及慢慢行軍,帶著二三十個侍衛,輕裝簡行,七月初便已到了。
到城是午后,桓煊讓侍衛們先去驛館,自己卻去了趟市坊——他匆匆趕回來,一路上快馬加鞭,到了半道上才想起來,自己這一年收了鹿隨隨不東西,卻什麼也沒帶回來,空手去見有些不像話。
的繁華僅次于長安,因為地南北漕運的終點,有許多南邊和西域來的新鮮貨,都是先到這里再到長安,是以他特地留了半日去市坊上買東西。
他騎著馬在子喜歡顧的絹行、彩帛行、脂行、金銀行、新貨行中逛來逛去,看見順眼的,拿手一指,便有侍衛上前會帳,將貨裝進口袋,放在大車上。
桓煊一邊逛一邊指,不一會兒,一輛大車幾乎已被各種子的料、首飾、脂堆滿了,他知道鹿隨隨吃,又買了半車脯臘餞干果。
可買了這許多東西,他仍舊覺得缺了些什麼,讓侍衛們先將大車拉回去,自己又逛回了金玉行。
方才他只是逛那些門臉顯眼、裝飾豪華的大鋪子,這回卻逛得細,將那些不起眼的小鋪子也逛了個遍,終于在街尾的一家小古董店里發現了一件順眼的東西。
那是一塊古意盎然的玉佩,花紋不是常見的龍、仙鶴、牡丹之類的紋樣,卻是一雙鹿,一頭鹿在前面走,另一頭隨其后,那兩頭鹿刻畫得拙樸而栩栩如生,四周還點綴著連珠紋。
桓煊挲了一下玉佩上的母鹿,不由想起鹿隨隨,忍不住揚起角。
他向侍衛點點頭,侍衛便問店主人道:“老丈,這玉佩怎麼賣?”
皮鶴發的店主人出個指頭:“一萬金。”
侍衛唬了一跳:“老人家,你莫不是糊涂了吧?一塊玉而已,質地也不見得如何,怎的要萬金?”
店主人道:“那是老朽的傳家寶,一文錢都不賣。”
侍衛待要說什麼,桓煊道:“我們是西京人,出門在外,沒有隨攜帶這麼多財帛,能不能留下信,先將玉佩帶走?”
店主人搖了搖頭,便要拿回玉佩:“貴人遲些帶足了錢來買吧。”
侍衛也道:“公子,不可能有別人出一萬金來買他這塊玉佩的,待回了長安,人帶著錢來買便是。”
桓煊卻握著那塊玉不愿松手,不知怎麼的,他覺得這塊玉佩正是他一直在尋找的東西,他一定要把這塊玉帶回長安送給鹿隨隨。
他想了想道:“可否用東西換?”
那老頭打量了他一眼,瞇了瞇眼道:“貴人想用什麼換?”
桓煊將腰間一塊羊脂玉的螭龍佩摘下來放在他面前。
老人看了一眼,仍舊搖搖頭。
桓煊從腰間摘下佩刀。
侍衛吃了一驚,這把刀從齊王第一次上戰場便跟著他,不知飲過多敵將的,不說價值,單是對他的意義便非比尋常。
他竟然隨隨便便就拿來換一塊破玉佩!
桓煊卻是眉頭也不一下:“這樣夠了吧?”
老頭拔刀出鞘,刀如雪,映得昏暗的鋪子頓時亮了幾分。
老頭這才點點頭:“是把好刀。此刀足矣,貴人把玉佩收回去吧。”
桓煊還沒說什麼,侍衛立即將那塊螭龍佩拿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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