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說的討巧,像是他是特意為了禾晏才留在涼州衛的一般。禾晏道:“楚兄的好意,在下激不儘。此番回京,還一路順風。”
清俊如蘭的年輕男人笑意溫,目深深的盯著自己,一言不發。
禾晏了自己的臉:“.…..我臉上是有什麼東西嗎?”
楚昭低頭笑了笑,片刻後才抬頭道:“其實今日除了與禾兄告彆以外,還有一事想要與禾兄商量。”
禾晏問:“什麼?”
“禾兄……”他慢慢的開口,“可願意與我同行,一道回朔京?”
四周安靜下來。
半晌,禾晏開口道:“楚兄彆開玩笑了,我如何能與一道離開?”
“禾兄雖然如今還是涼州衛的人,可真正歸結起來,是陛下封的武安郎。可以由肖都督支配,卻並非肖都督手下的兵。我有陛下手諭,能夠從涼州衛中挑選護送的新兵作為侍衛。如果禾兄願意的話,可以與我同行,不必擔心陛下怪責。”
不等禾晏說話,他又道:“我知道禾兄的顧慮,也怕肖都督心生不喜。可是禾兄,涼州本就苦寒,你一個……年郎,在這樣的苦寒之地,未免艱難。早一步晚一步,遲早都是要回朔京去的。你既心在建功立業,同我一道回朔京,我自會讓你麵見聖上,建功立業不止隻有一條路,尤其是,先前你選擇的那條路,實在是很慢。”
楚昭這個人,向來都很會說話,直指人的肋。如旁人皆知禾晏想要建功立業,他就拋出格外有力的條件。
但禾晏並不願意跟楚昭走,不信任楚昭。
“我冇有離開涼州衛的打算。”禾晏笑著回絕,“我也不認為現在自己就有能建功立業的本領。”
楚昭盯著的眼睛,慢慢開口,“你不願意離開涼州衛,應當不是這個原因吧?”
禾晏一怔,對方的眼眸含笑,似是看穿一切,心事被窺見的時候,倒是不曾有如被林雙鶴髮現時的惱,而是不舒服。
楚昭的分寸太低了。
其實禾晏這話有些過了,楚昭自來溫文爾雅,令人如沐春風,如尋常子被他這般撥,不說深種,卻也會漸漸放下心防。奈何楚昭一開始遇到的是禾晏,禾晏表麵上看著率真義氣,實則心深,並不是一個容易信任他人的人。尤其是近來禾如非的事,令更加敏。是以楚昭隻要稍加靠近,便渾都警惕起來。
風吹過,頭上的樹枝被吹得微微晃,一片葉子被吹落下來,搖搖晃晃,落到了禾晏的頭髮上。
“你真的,”楚昭角仍掛著溫和的笑意,一手探去,似要替禾晏拂去頭上的落葉,聲音亦是帶著蠱,“想好願不願意離開涼州衛了嗎?”
禾晏:“我……”
話音未落,一個冷薄的聲音橫進來:“你冇有聽見,說不願意嗎?”
禾晏回頭看去,但見院子後,肖玨走了過來。他不知在這裡站了多久,聽到了多,滿院的夜中,他姿拔清俊,帶著夜裡的寒意,走到了禾晏邊。
這算是……挖牆腳被逮了個正著?禾晏心裡苦不迭,怎生最近這樣的壞事,每一次都能遇到肖玨,誤會隻怕越積越深。退到肖玨的後,輕咳一聲:“都督,楚四公子是來跟我道彆的,至於同行,不過是說笑而已,我怎麼會離開涼州衛?不可能的。”
肖玨麵無表的看了一眼,忽然出手,作勢要打的頭,禾晏一驚,下一刻,他的指尖落在禾晏腦袋上頂的那片樹葉上,輕輕一彈,葉子悠悠落到地上。
禾晏盯著地上那片落葉,心中腹誹,原來是要替掃葉子?連掃個葉子也這樣殺氣四溢,看來肖玨隻要看到與楚昭待在一塊,就格外生氣。
好在楚昭馬上就要離開涼州衛了,禾晏心中慶幸,日後也就不會有這樣那樣的誤會。
“進去。”肖玨道:“我有話與楚四公子說。”
禾晏愣了一下,看向肖玨的臉,雖然生氣,不過他的神也是淡淡的,這人無論何時都冷靜,應當再生氣也做不出毆打楚昭的事。禾晏倒也不是想為楚昭說話,隻是所接的教導來說,如與肖玨這樣的人去毆打楚昭,恃強淩弱。
欺負弱小總是不對的。
禾晏小心翼翼道:“有什麼話不能當著我的麵說嗎?我保證不說出去。”
如果肖玨控製不住自己暴起傷人的話,還能幫著攔上一攔。
肖玨側頭,輕飄飄的看了一眼,就是這一眼,禾晏什麼勸阻的話都冇了。輕咳一聲:“那我先進去了,你們慢慢說,一定冷靜。楚四公子,我走了。”
楚昭倒冇有生氣,隻是笑著撿起桌上那隻香囊遞給禾晏:“這個送給禾兄吧,我還有很多,禾兄戴在上,夜裡就不怕蚊蟲擾了。”
手不打笑臉人,在肖玨如刀的目中,禾晏都不知道自己是以什麼樣的勇氣接過來的。心道,罷了,也就這一次,反正日後也不會有這樣的機會了。
待禾晏走後,肖玨纔在禾晏方纔坐過的石凳上坐下來。
他冇有說話,隻是淡淡瞧著楚昭。
楚昭溫和的笑意也漸漸散去,過了一會兒,他才慢慢開口:“肖都督護食的。”
肖玨聞言,反而笑了,他神懶散,黝黑的瞳眸中,目銳利如電,漫不經心的開口:“楚四公子這話,承認自己有搶的意思?”
“為何要用搶這個詞?”楚昭的目中,第一次褪去了和,如出爪牙的野,涼薄而兇惡,“是你的下屬,不是你的人。”
“至,”青年勾了勾,“是‘我的’。”
楚昭不置可否:“隻是現在是,肖都督如何保證,日後‘你的’不會變‘我的’?”
“不要命的話,”夜下,年輕的都督側臉緻,角浮起一譏誚,諷刺道:“你可以儘管一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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