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掌櫃的死對我沒有任何好，我需要的是被他藏起來的東西……退一萬步說，我與他遠日無怨近日無仇，要他的命做什麽？此時此刻，最怕他活著的人不是我，而是那個指使他做了這一切的幕後真兇。”

蘇嫿看著春娘，春娘麵上依舊含著笑。

“我不知道你究竟是什麽人，但我知道無利不起早，你方才說的這些話，我一句都不信。”

微微挑眉：“既然你這樣說了，那我幹脆把話攤明白些吧。無論是不是我的手，楊掌櫃的命現在已經沒了，你就算瞞的再嚴，便宜的也隻是別人……楊掌櫃一直在為陶知府辦事，這個你知道吧？”

說到這個，春娘微微垂眸，沒作聲。

蘇嫿繼續問：“你為楊掌櫃遮掩的是一批糧，對吧？”

春娘依舊不回答。

蘇嫿早有準備，不急不惱，隻緩步走到窗邊，一把開了窗戶：“你過來。”

春娘不明所以，但還是走了過去。

目的是趁著此繁華，跪在路邊向客人乞討的流民。

春娘目閃爍。

蘇嫿轉頭看著：“你看看這滿城的人，看看那些因為活不下去，跪在人前苦苦哀求的孩子。”

“商人重利，但總該留些人，當然，楊掌櫃已經去了，我就不再評價他的所作所為，可是你還活著，我相信你不是為了利益才留著那些糧食的。但是你想想，能眼睜睜的看著這麽多人活生生的死，那個人真的是個好嗎？”

“我知道兒家重，但是有些人真的不值得你拚了命護著。”

聲聲切切，春娘眼底有些不忍。

蘇嫿繼續道：“在陶知府這些人的眼裏，人命可以賤如草芥，隨意踐踏，可是為朝廷命，他們要做的本該的庇護百姓。”

“許是朝廷失察，許是人本惡，但我覺得這些隻是暫時的，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春娘像是聽到了什麽笑話，忽然嘲諷的笑了：“你說一切會好起來？”

蘇嫿道：“是，我始終相信這世上是有的，哪怕不能照到天下的每個角落，掃除所有醃臢，但若每個人都不相信明的存在，這世上就真的再沒有了。”

春娘看著，忽然問:“你出應該好的吧？”

把蘇嫿問的一愣：“還可以。”

“你可憐這些人，是因為你站的太高了。”

春娘扶了扶鬢邊的珠花，低頭看著那些衫襤褸的孩子。

“我很羨慕你這樣的姑娘，你也許沒經曆過真正的疾苦吧，所以才能說出這些天真的話。你口中的什麽啊，太過虛無，我從來都沒見到過，更不相信，當然，它也從來都不屬於我們這些貧苦的百姓。”

“我在家裏行二，上麵有一個姐姐，下麵有兩個弟弟，那年我家鄉鬧蝗災，我們一家沒飯吃，活不下去，我爹就把我和我姐姐都賣了。我比我姐姐生的好看些，被賣到了花樓，那年我六歲。”

春娘角的笑容比方才更加濃烈：“你覺得我很可憐是不是？但是我告訴你，在所有被賣掉的孩裏，我的命是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