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自憐閣因為四長老的事，氛圍凝重，一夜平淡。

次日。

晨熹微，黎明破曉。

寰宇東方的盡頭，翻轉出魚肚白。

曙渲染天穹，隨風帶來夏日的氣息。

萬花街。

依舊冷清。

凜華翻箱倒櫃，把鋪子裏的積蓄都拿了出來。

他看了看病重的母親，和斷的父親，深吸了口氣，提著錢走出了鋪子，前往賭臺那邊。

“凜華。”

街邊，一個著樸素的中年男人，將他喊住。

凜華把錢藏好，回頭看去，警惕地看著對方。

男人同為萬花街的鋪主。

“你要去賭臺吧。”

男人把破舊的儲袋拿出，遞給了凜華。

凜華並未接下儲袋，抬眼間，俱為不解。

男人笑了笑。

“這裏麵，有五千天玄丹，都是萬花街大家夥兒僅剩不多的積蓄了。你拿去賭臺吧，下個月，一年到期，大家夥兒也拿不出錢繼續留在這裏，大概就各奔東西了。唯一的希，便是這賭臺。聽話，押葉楚月無，到時候賺了錢，給你分一，拿去給你娘治病。”

人到中年的男人，像是久經風霜般，滿麵滄桑，皮糙，背部都有些佝僂，好似被現實的重擔，垮了腰。

“七叔，你不怕我拿著錢跑了？”

凜華紅著眼問。

男人拿出煙袋，深吸了口，笑著說：“你不會，你是我們看著長大的孩子。萬花街什麽都好，就是太窮了。”

一年到頭，好不容易賺點，除了給大炎城的錢外，還要上給秦家軍。

就差把他們都給掉一層皮了。

“人可以窮一天兩天，三年五載，不會窮一輩子的。萬花街，會富起來。”

凜華猶豫頃，像是鼓足了勇氣般，拿走了男人手上的儲袋，連帶著自家的積蓄，直奔紫街一大早就人聲鼎沸的紫街賭臺去。

七叔著煙袋，長歎一聲的時候，煙霧從裏出來。

他從霧之中，看著年遠去，笑了笑。

“傻孩子。窮人，是被世界棄的垃圾，知道嗎？”

他自言自語，隻有風聽到。

七叔扭頭，看向了恢弘的花自憐閣。

雖然同是萬花街鋪主，但葉楚月，是星雲宗的宗主。

人和人之間，不一樣。

正想著，便見花自憐閣開了雕花雙門。

楚月一行人從閣走出。

街道兩側已經睡醒的鋪主，悄然從門窗的間隙裏看了過去。

晨時的映照在瞳孔。

一群風華正茂的年輕人，仿佛是日孕育的孩子。

鮮活、朝氣、充滿了蓬的生機。

不似他們。

還沒到晚年，就已經暮氣沉沉了。

七叔趕忙收起了煙袋，將煙袋別到了後，怯懦地往後退去，生怕衝撞了份尊貴的人。

楚月走到七叔旁的時候，卻駐足停了下來。

七叔和在暗中觀的鋪主們，心下當即一沉。

“前輩，早——”

楚月淺淺笑道。

段清歡則說：“前輩還沒吃吧，花自憐閣有很多味佳肴，前輩不介意的話，去花自憐閣嚐一下我家師兄的手藝。”

“這......這怎麽好意思。”

“有何不好意思的。”

章瓷許是昨夜未睡好，用手掩，打著哈欠，“我們時常在外，花自憐閣還要靠前輩照拂，特別是尤婆婆，年紀大了，腳不便，諸位若能照拂一二便好。”

“那是自然要的。”七叔連忙回。

又寒暄了幾句，楚月等人便朝無上殿的方向走去。

七叔呆呆地看著這群年人的背影。

不知怎的，眼睛熱了起來，還有點紅。

萬花街的鋪主及家眷紛紛跟出來，將七叔圍住，新奇地說個不停。

“可惜了，這麽好的姑娘，連歸墟丹都沒。”

七叔歎了口氣。

......

從萬花街到無上殿，要拐好些個道，路有點遠。

途中。

楚月看見，有些從遠地而來的修行者們，昨夜都是盤膝坐在偏僻空曠又冷清的巷子裏。

目的就是為了省錢。

抿不語，一眼看了過去，能在外邊過夜的修行者，多數穿著簡單。

這些人之中，有個背著重劍的赤瞳惹人注目。

許予解釋道：“此人名為夏時歡，是東南苦寒之地天劫伶仃國的郡主。”

伶仃國，又是大夏王朝，曾經在洪荒三界初期，是海神界最大的帝國。

也是存留至今，最大的古國。

當年。

有三十一位上界之尊共同去下陸渡劫時。

大夏國主傾盡舉國之力，想要救下即將滅亡的三十一陸。

奈何不管他怎麽傾盡全力，都是功虧一簣，不僅害得大夏軍隊全軍覆沒，還使本該落在下界的三十一道天劫，落在了大夏王朝。

大夏王朝承著數百道無生釘，空氣裏蔓延著可怕的毒氣，吞噬掉他們曾經壯麗璀璨的武道文明，從此一蹶不振，被稱之為：伶仃國。

孤苦伶仃人為獨，國為殤。

楚月的耳邊，繼而響起了卿若水清潤如山間泉水般的聲音——

“這位夏時歡，天賦極好，曾經界天宮、臨淵城、雲都等都給拋出了橄欖枝，我們菩提之地的六大聖宗都蠢蠢，但每一個想要栽培的人，都有一個前提條件。”

“前提條件，便是要和的伶仃國斷絕關係，不再是此國之公主，當以全新的份出現，是嗎？”

楚月雖是個疑問句，卻是萬分肯定的語氣。

大夏王朝曾經怒了上界，又加上伶仃國都是天劫無生釘所散發出的毒氣，海神界的上位者們，自也怕被毒氣幹擾，又為天才的誕生而心。

“後來呢？後來怎麽樣了？”虞牽星問，雖是界天宮的公主，卻是不諳世事，父兄把保護得很好，很好。

這是楚月初次聽到有關伶仃國的故事。

卻能為故事，續上確的結尾。

“後來......”

楚月著巷子深，無人敢接，孤獨又冷傲的伶仃郡主，輕掀紅道：“後來拒絕了所有的人，因為不想和的王朝分離，哪怕的故土已經遍地荊棘，滿目瘡痍。”

閉目休憩的夏時歡，或許察覺到了什麽，緩緩地睜開了一雙眸，平靜如月下深海般著楚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