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夏季本就熱, 他手掌蓋過來,微微一用力握住, 非得往上抬, 藥膏就在床頭,手便能到。
帳子被拂了一下,再落下, 上的被褥也沒了, 蕓娘沒臉看他,頭偏過一邊,閉上了眼睛。
藥膏一子冰涼,可被到的地兒, 卻如同了一把火, 慢慢地開始灼燒, 全都滾燙了起來。
雖看不到, 但能覺, 涂是涂完了, 他的手遲遲不收,片刻后,蕓娘一驚, 牙里出一聲, “郎君......”
又到了半宿才睡, 倒也沒有昨夜的狂風大浪,礙著子還未好利索,裴安只抱著, 并無過分的行為, 如同微風舒緩地拂過, 人呼吸, 讓人不覺提起一口氣,等著那風慢慢地、沉沉地進暗巷,風刮到了盡頭這才聽到了風聲在嗚咽......
連落了三日雨,兩人哪兒都沒去,待在屋子里,相互悉了解,心有沒有走近蕓娘不太確定,但子是了個,一瓶藥膏已抹了一半,效果卻甚微,正苦連連之時,天兒終于晴朗了。
嫁過來便遇上了一場暴雨,還未去請安,用早食時,蕓娘看了一眼裴安,不知他今日的安排,是自個兒一人去正院,還是他也一道,主問道,“沒下雨了,待會兒我想去給母親請安,郎君忙嗎?”
聲音啞了一回之后便一直收著,倒也聽不出來異常。
從邊關回來,陛下便將他安置到了刑部,一堆的繁瑣事還未理清,便到了婚期,婚前籌備,便耽擱了一兩日,親后又歇息了三日,新婚期,加之落雨,刑部沒人敢來催他,這會子怕是已了一團,裴安看了一眼時辰,“一道吧。”
三日前嫁進來,連院子都沒出去過,估計路都不認識。
天氣一放晴,小廝丫鬟們忙著清掃積水,裴安領著蕓娘,從東院一出來,眾人便開始打探,臨安城最賞心悅目的一對璧人兒,旁人破了頭只為了一睹其芳容,如今這兩人卻都在府上,抬個眼就能看到,豈能不興。
“往日聽傳聞,說得出神化,還以為多半是浮夸,不信這世上真有那麼的人,如今一瞧,可算是長了眼,你說這人都是鼻子眼睛,怎的差別就如此之大......”一位丫鬟對著旁的幾人嘀咕著,立馬惹了旁邊人笑話,“說你沒見識你還不信。”
那人又道,“之前見那蕭娘子覺得還可行,這一比,立馬見了高低,還真配不上咱世子爺。”
“能比嗎,世子爺那樣的人,什麼姑娘沒見過,眼睛雪亮著呢,自個兒條件擺在了這,要找,也是找姑娘堆里頂尖兒的,夫人的名頭貨真價實......”
從東院出來,走了一路,新婚當日沒見過蕓娘的下人,這回終于見到了,一陣一陣地熱議。
見沒再落雨了,正院的丫鬟畫素將幾盆移進來的花草,搬到了外面,一抬頭,便看到了對面長廊上走來的一對新人。
兩人并肩而行,蕓娘說了句什麼話,裴安偏頭湊過去聽,畫面極為養眼,畫素面上一喜,回頭打簾進屋,沖坐在圈椅里喝著茶的裴國公和裴夫人,歡喜地道,“老爺,夫人,世子爺和夫人來了。”
當初自己的兒子是怎麼將人家的未婚夫踢掉,怎麼去提的親,裴國公和裴夫人心頭跟明鏡兒似的。
自古英雄人,誠然他在兩人眼里不算個英雄,可到底是個年輕氣盛的年。新媳婦剛嫁過來就落起了雨,悶在屋子里,指不定怎麼被欺負。
裴夫人正同裴國公說著呢,“當年我嫁給你,可是幾日都沒睡好覺,也不知道那邊缺什麼,要不待會兒差個人去問問......”
裴國公看向,子往跟前湊了湊,“你這一語雙關,是何意?是夸我之前,還是嫌棄我如今了......”
裴夫人面上一熱,罵道,“老都老了,還沒個正經,兒子都親了,沒沒臊。”
話音剛落,畫素便進來傳了話。
“人來了?”裴夫人往外一張,“趕清進來吧。”
新婚當日拜高堂時,蕓娘見過兩人,卻也沒有細看,今兒頭一回見面,方才知裴安并沒有說謊,裴夫人確實是個面相溫的人。
裴國公也同裴安說的一樣,周一子威嚴,瞧上一眼,便讓人生杵。
青玉將茶盞遞到了兩人跟前。
裴安先手拿,給了旁邊的蕓娘,頭一回敬茶的規矩,出嫁前蕓娘不知演練了多回,恭敬地跪在了兩人跟前,輕聲道,“阿舅,阿婆請用茶。”
一跪,裴安總不能站著,掀起袍擺,也跪在了蕓娘旁邊,遞上了手中茶盞,“父親母親,請用茶。”
裴國公和裴夫人的目同時匯。
裴安自小子就倔,小時候犯了事,無論裴國公拿藤條怎麼他,他就是不肯跪,一雙膝蓋比什麼都值錢。
難得見他一跪,裴國公心頭一陣得意自滿,面兒上不好顯,接了他手里的茶盞,“起來吧。”
裴夫人起扶了蕓娘,噓寒問暖,“怎麼樣,還習慣嗎。”
蕓娘點頭,“多謝母親掛心,習慣。”
“這幾日落雨,也沒法子到走走,定是悶壞了。”裴夫人讓畫素給兩人添了座,又拿出備好的小匣子遞給了蕓娘,“幾樣小件兒,就當是見面禮了。”
蕓娘謝過后,青玉從畫素手里接了過來。
兩家算起來也有些集,尤其是裴國公,這幾年攻打北人,同蕓娘父親算起來,已是老相識。
裴夫人起了個頭,聊起了王家的人,“當年我便看了出來,二夫人容貌絕,這跟前養出來的姑娘,也是個可人兒,還想著將來不知道便宜了誰家,這不,被自己跟前的皮猴兒惦記上,了我裴家的人......”
蕓娘當是客氣話,臉一紅,并沒多想。
裴安坐在對面,歪著子正打算去端木機上的茶盞,聞言手一頓,撤回來了一下鼻尖,起道,“我去一趟刑部,你們先聊。”
新婚同新媳婦兒窩在屋里三日,也夠了。
裴夫人也沒攔著,“去忙吧。”
裴國公正好有事要找他,也起跟著一道走了出去,蕓娘留下來陪著裴夫人說了一會兒話,裴夫人又帶去見了裴老夫人。
新婚那日,裴老夫人染了點風寒,沒出來,蕓娘今日還是頭一回見,本以為老夫人也像祖母那般嚴肅,見到的第一眼,卻是張溫和的笑臉,仿佛在哪里見過一般,格外親切。
裴老夫人將上下打探了一圈,也是一臉驚嘆和喜歡,夸道,“真不知道你母親是怎麼養出的,這模樣真標志,我裴家只怕是娶了個仙兒回來。”
今兒二房和三房的兩位嬸子也在。
看到裴老夫人笑得攏不攏,二房的子逗道,“娶了孫媳婦兒,母親可高興?”
裴老夫人點頭,“怎麼不高興?那臭小子,還真將臨安城最好看的姑娘娶了回來。”
自己長什麼樣,蕓娘心里清楚,最開始被人夸,確實很開心,后來長大后,倒是有些忌諱這樣的夸贊。
大抵也是因為邢夫人。
“皮相長得好,倒是能逗不男子喜歡,可那個正經的高門大戶會愿意娶這麼個眾人惦記的人進門?攤上麻煩不說,一頂帽子蓋下來,便了全京城最大的笑話......”
那話進了耳朵,有段日子,甚至討厭過自己的容貌。
二夫人還因為這事隔著院子對邢夫人指桑罵槐過,“滿藤子的歪瓜裂棗,自己長不出個好模樣,還見不得人家好了......”
天底下的母親都會維護自己的孩子,可也不能保護自己一輩子,得嫁人。
不知道裴家會不會是第二個邢夫人。
這三日看出來了,裴安對這張臉是滿意的,可長輩是什麼態度,心里沒底,來時還曾忐忑過,此時見到裴家老夫人和幾個嬸子,還有自個兒婆母臉上的笑容,心頭的不安瞬間被驅散,如同在暖里,終于放下了戒備。
“祖母和母親也養得好,郎君也好看。”
一個新婦,紅著臉說完這句話,屋子里頓時一串笑聲。
太過于高興,裴老夫人一時沒管住,當場將自己的親孫兒給賣了,“開春那陣,那臭小子剛回來,我還催過他,什麼時候給我娶孫媳婦兒,他當場夸下了海口,說要給我娶個全臨安最面的孫媳婦兒回來,我還笑話他,滿炮仗,不想,還真說話算話。”
周圍又是一陣笑,蕓娘心頭卻愣了愣。
開春,剛回來,那會子不是還沒和邢家退親嗎......
沒等蕓娘弄明白,裴老夫人又拉著岔開了話,“你祖母子骨怎麼樣......”
一
當日蕓娘留在了裴老夫人院子里用飯,黃昏了才回院子。
裴安還沒回來,天黑,青玉和連穎點了燈,燈油耗了一半,外面的天已經黑了。
今日走的時候,裴安也沒說不歸,想起之前他說過,夜里應酬多,蕓娘也沒讓人去打聽,挑燈準備繡一會兒花,上回下棋自個兒輸了,欠他一樣東西,思來想去,這麼大個國公府,定也不缺什麼玉佩首飾,打算繡一個荷包,既有誠意,也有意義。
針線才剛穿上,義便一回來了,進來同蕓娘稟報,“世子爺今兒有事,就不回來了,讓小的給夫人傳個話,夫人這幾日就呆在院子里好生歇息,若是悶了,便去外面走走......”
聽到‘這幾日’,蕓娘忙問,“郎君最近都不回來?”
義點頭,也沒瞞著,“宮里出了事,太子......”
說到一半,義看了一下四周,往前走了兩步,湊近同蕓娘道,“太子出了事,八要被廢儲,世子爺今兒被召進宮,陛下親自同他談了話,至于說了些什麼,小的也不清楚,但夫人放心,世子爺沒事......”
太子鬧出的事兒,義沒法張開。
前段日子太子瞞著陛下和皇后,從外面帶了個異族子回來,日夜寵幸,行歡作樂,誰知對方是個細,心存歹心,行房時傷了太子那,當場濺三尺,連帶蛋兒都沒了......
這一國太子,沒了兒,形同太監,還如何當儲君。
陛下得知消息,立馬召見了朝中的臣子,挨個挨個的問話,意思很明顯了,要重新立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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