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公主府的時候,遠遠的已經能聽見里面的笑聲。
好似是二房三房的幾個夫人,雖是和離了,但畢竟這麼多年的妯娌,兩一打通,眾人都心照不宣的同從前一樣。
江晚整了下,又扶了下頭上的釵:“沒吧?”
“沒。”陸縉笑,“大驚小怪,看不出來。”
江晚猶是有些不自在,了頸上撲的,哀怨地覷了陸縉一眼。
陸縉替理了下帶:“下回不會了。”
“你昨晚也是這麼說到,可”
江晚默默收回眼神,這話他都不知說過多回了。
這人一向說到做到,唯獨在晚上,一個字都信不得。
江晚捋了下碎發,低頭推著他一起進去。
新婚燕爾,小夫妻一個宇軒昂,一個亭亭玉立,一進門,花廳都亮堂了起來,極為惹眼。
一時間,在場的不人心里皆冒出一個念頭——
這兩人樣貌等對,又如此登峰造極,若是有孩子,還不知要好看什麼樣。
長公主亦是這麼想的,眼底閃了下,示意仆婦上茶:“快坐下。”
畢竟是新婦,江晚仍是有些拘束,彎緩緩行了一禮,在陸縉邊落座。
如今,陸驥在佛寺修行,斷絕紅塵,即便是陸縉大婚,他也沒回來。
長公主好似完全沒影響,依舊是笑盈盈的給了江晚回禮,褪了一個水極好的羊脂玉鐲子給,其他幾房也依次給了禮。
陸縉如今前途無量,未來偌大的國公府必然是倚仗他,故而其他幾房送的禮皆頗為貴重,擺明了是在討好。
如今,陸縉不過是剛嶄頭角,日后類似的討好必然不了,什麼該收,什麼不該收,皆需好好思量。
江晚不知該不該收,陸縉握了下指尖,示意這是家里人,只管拿著。
所謂敬茶,其實是讓新婦正式個面,與府里的親戚見見。
但江晚本就在府里住過一段時間,與眾人皆識,是以敬茶之后,花廳里很快便熱鬧起來。
一時間,又忍不住唏噓。
世事難料,誰能想到這府里還會嫁進來第二個忠勇伯府的兒呢?
二房的黃夫人暗自腹誹,這個忠勇伯,庸碌無能,生兒倒是一個賽一個厲害。
閑談了一會兒,話題很快轉到陸宛上,黃夫人催促道:“如今二郎又定下來了,宛宛的婚事也該提上來了吧?”
陸宛原本正握著杯子,看小嫂子和二哥在桌底悄悄握在一起的指尖。
突然被點到,一口茶險些噴出來,趕拿帕子了下角:“我還小,二嬸莫要替我著急。”
“我記得丫頭同你年紀差不多,都了你嫂子,你哪里還小了。黃夫人打趣道。
陸宛頓時如臨大敵,看向長公主。
長公主支著下頜,卻覺得有理,附和道:“你嬸嬸說的不錯,你也該定下婚事,定一定子了,十六七的大姑娘,還日在外面閑逛像什麼樣子,再晚些怕是要嫁不出去了。”
這話不過嚇唬罷了,陸宛是國公府嫡,又有個青云直上的兄長,哪里愁嫁,若不是陸縉之前的婚事沒定,國公府的門檻只怕早便要踏破。
陸宛被圍攻,孤立無援地看向陸縉,示意他幫說話。
陸縉巋然不。
陸宛又悄悄瞪他一眼,示意他若是不幫,便將前段時間替他打掩護的事說出來。
陸縉著杯子,只淡淡回看一眼,威脅之意卻溢于言表。
陸宛登時又回了頭,悶悶的將話又咽回去。
肚子里卻腹誹不停,假正經,別以為不知道,他們每回見過,小嫂子耳尖都紅的要滴,他們必定不是尋常見面。
兄妹倆一來一回,看的江晚忍不住發笑,又忍不住臉熱。
長公主亦是抬了眼:“你們兄妹倆打什麼啞謎?”
沒什麼。陸縉擱了杯子。
陸宛滿肚子怨氣,心直口快,將心里話直接說了出來:“不嫁便不嫁,這世上能有幾人如二哥二嫂一般,還不都是貌合神離,又或是分道揚鑣?”
這話一出,長公主笑意頓時凝住。
在場的黃夫人同幾位夫人也皆低下了頭,一口一口的抿著茶。
陸宛這才明白自己說錯話了,到了母親的肋。
急的頓時出了汗,用口型示意江晚。
江晚見狀立即出來打圓場:“我從前在青州,閨中的小娘子大抵都十七八才嫁,宛宛如今剛十六,也不算晚。”
陸縉也開了口:“的確不急。”
隨后又提起了回門禮的事,一句話將事輕飄飄的揭過。
花廳里氣氛頓時又緩和下來。
陸宛激的看向江晚,江晚握了下指尖。
等幾房的人散后,陸宛趕上前挽住長公主的手:“阿娘,我剛剛不是有意。”
長公主卻搖頭,了下陸宛的頭:“阿娘不是怪你,阿娘只是怪自己,你必定是因我和你父親的事才不愿婚罷?”
陸宛緩緩低下了頭,其實也不像看上去那麼沒心沒肺。
執意要將國公府和公主府打通,一次也沒去過護國寺,何嘗不是恨極了陸驥。
不明白,明明父親和母親如此相配,是一對人盡皆知的眷,父親為何偏偏要做出這種事,生生毀了他們這個家,害得大哥出了意外,二哥這些年也郁郁寡歡。
即便要騙,騙一輩子不行麼,為何又偏偏要將那個私生子接回來,把所有人到回不了頭?
母親是公主之尊尚不能避免,又如何能躲的過?
陸宛是真的寒了心,也是真的不愿婚。
長公主亦是久久沒說話,只是隔了這麼久,已經漸漸看開,看了眼不遠,又道:“這世上也不是所有男子都三心二意,你看看你二嫂,婚未必是件壞事。”
陸宛隔著窗子,又了眼不遠并肩出去的陸縉和江晚。
雨后初晴,地上積了不水坑,被日一照,好似碎裂的鏡片,晃的人眼疼。
江晚出去的時候不小心踩到了坑里,濺的擺上沾了泥水。
呀了一聲,又故意踩了一腳水坑,也濺了陸縉一,然后快步提著擺逃開
陸縉頓了一下,闊步追上去,拐到回廊時,將人直接摁在廊柱后:“故意的?”
“你不是說夫婦一?”
江晚只是笑,笑中帶著一狡黠,踮著腳親了下他下頜賠罪。
然后,陸宛約看到陸縉笑了下,接著又看見地上的影子不可分的纏在一起。
依稀明白母親的意思了。
記得一年前江晚剛進府時,總垂著眸,人也緘默的像條影子,定婚后,才變得越來越有生氣。
遇見不對的人,會消磨掉一個人氣神,瞥如母親,養尊優了數十年,不到一年,華發叢生,疲態盡顯,直到最近,因為陸縉的婚事才慢慢養過來。
但遇見對的人,則像是重活了一次,瞥如江晚,如今眼角眉梢都在笑,連帶著陸縉整個人都和了許多。
婚不可怕,還是看相不相配罷了。
陸宛緩緩收回眼神,只說:“我知曉了。”
長公主也沒再,只讓合了眼緣再決定。
***
婚之后,陸縉自然不必像從前一樣忍,又有婚假,他白日不必去上值。
婚假本是五日,但圣人徇私,大筆一揮多給陸縉批了三日,是以陸縉一共有八日的婚假。
這幾日,對陸縉來說是休憩,對江晚來說,卻比平日還累。
只要待在披香院里,隨時隨地都會被剝,有時連褪也不必,他的手一推一拉,直接將堵的發不出一個字音。
倘若喊,陸縉也十分寬容,屏退了侍膳的仆婦,抱坐在膝上親自喂給,吃的又飽又脹,從邊溢出去,讓拒絕也找不到由頭。
梅雨紛紛,一直到回門那日方放晴。
雨雖停了,霧卻沒散,霧靄蒙蒙,到都乎乎的,江晚覺得這幾日自己渾涔涔,沒一會兒干爽的時候。
荒唐數日,直到回門前陸縉方大發慈悲,早上他替了許久消腫后,江晚才不不愿的爬出來跟他一起回門。
早已準備好的是穿不得了,江晚不得不換了件立領。
略施脂,已然是艷四,不得不往臉上撲了些一,免得太過惹眼。
回門禮備的極為周全,茶果,絹布比之之前江華容那次更要盛,但江晚真正要見的并不是忠勇伯,而是暫住在伯府的林啟明。
林氏如今了皇商,極其忙碌,為了江晚的婚事,林啟明已經離家大半月,只等著江晚回門,再見一面后立即便要。
這一去又不知何時能見,上馬車前,江晚不肯撒手,林啟明又是嘆又是笑:“怎麼了婚反倒活回去了?”
江晚鬧了個紅臉,這才緩緩松手。
林啟明看了眼站在不遠的陸縉,眼神又恍惚了一下,以為是裴時序,沒忍住口而出:“若是當我勸著些,如今你邊站的應當是三郎了吧,興許孩子也該有了”
江晚渾微微僵。
“罷了罷了。”林啟明又住了,“說這些做什麼,看起來,陸縉待你是極好的,如此,我也能放心了。”
江晚眼底亦是怔忡,垂了眼,讓林啟明替去裴時序墓前燒點紙。
裴時序臨走前一直想看看穿嫁的樣子,但到底還是來不及了,將婚的消息告知他,也算全了他最后的心愿。
林啟明走后,江晚便同陸縉回了府。
如今正是梅雨時節,悶熱難耐,江晚貪涼,總想吃點冰的。
但曾經過寒,雖養的面紅潤了些,但氣到底還差點,陸縉無論如何都不許,不但不給吃冰,睡覺時連冰都用的極。
平日就寢時,明明自己最是怕熱,忍著一的汗也不許讓人往冰鑒里加冰。
江晚自從夏后便被他拘著,從前在伯府,偶爾還能出來買上一兩回,雖吃完偶爾會腹痛,但尚能忍。
婚后,連冰飲子的影都沒見過。
偏偏,一路上街市兩邊盡是賣楊梅水,荔枝水的吆喝聲,江晚漸漸坐不住,扯了下陸縉的袖子:“就來一碗,行嗎?”
不行。陸縉闔著眼靠在車廂上,眼也未睜。
“一口,嘗一口總了吧。”江晚討價還價。
半口也不許。陸縉太了解的脾。
東西一旦到了手里,他決計攔不住。
“你江晚悶悶地扭頭看著窗子,剩下時候皆不再說話。
車廂里忽然安靜下來,陸縉有些不適應。
“惱了?”陸縉一向淡于口腹之,不甚了解這個年紀的小姑娘的想法。
江晚趴在窗邊,搖頭:“沒有。”
話雖如此,眼睛卻一眨不眨的盯著形形的小攤。
看的人有幾分不忍。
實在太了解他,最知他看不得如此。
陸縉明知江晚是在故意裝可憐,還是松了口:“只一回。”
“真的?”江晚原本還垂著的眼瞬間放了,角溢出得逞的笑。
又發覺自己大約笑的太明顯,迅速斂了笑意。
陸縉只覺好笑,也沒拆穿,只提醒道:“倘若腹痛,可不要找我哭。”
“哪就有這般弱了”江晚胡嗯了一聲,心里并不當回事,掀了簾子便下了馬車。
作之快,看的陸縉低笑一聲,由著去了。
只是,他忘了江晚有多招人。
買東西一眨眼的功夫,已經有個書生模樣的人靠上去了。
江晚原本正和晴翠挑花了眼,遲疑著要選哪種。
后猛然靠過來一個人,趕往后退了一步。
“你是誰?”
富家千金莫雲霏很鬱悶,她不過是離個婚,怎麼就變成了古代的農家妞,一個到處都是雞屎鴨屎的地方,簡直讓人無法呼吸!父親是酸腐秀才,母親是包子性格,家裡還有四個嗷嗷待哺的弟弟妹妹,周遭又全是極品親戚,莫雲霏很憂桑:這日子可怎麼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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