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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3區清潔中心。

霍文溪靜靜坐在辦公桌前, 一條長麻花辮垂到腰，桌子上的幣已經停止很久。

四天前，霍文溪直覺預警告訴祝寧有危險, 后來幣停止，祝寧應該離危險，但至今祝寧都沒聯絡過。

莊臨問“還在等”

霍文溪也太口是心非了，祝寧走的時候沒去送過，預知到從危險到安全，但必須要等到祝寧的通訊才能放心。

莊臨不理解, 霍文溪的異能從不出錯, 直覺安全了祝寧應該真的安全了, 從理智上來說通訊的意義不大。

莊臨“你要不先休息，通訊來了我喊你。”

莊臨怕這麼一日日耗下去不好, 不知道是不是莊臨的錯覺，在黑眼罩的襯托下, 霍文溪比以前更蒼白了，著一病態，坐在那兒薄薄的一片, 顯得很瘦削。

霍文溪沒回答，莊臨習慣這樣，不想說話的時候就不接話, 這是拒絕休息的意思。

莊臨轉給倒杯咖啡, 還沒到咖啡壺，霍文溪突然說“我很擔心。”

嗯莊臨側過看, 霍文溪臉上沒有表，他其實很從霍文溪里說出這句話。

擔心祝寧遇害嗎

霍文溪正常的那只眼睛眨了下，睫遮住眼神, 輕聲說“我擔心祝寧出墻之后變得不像人。”

103區末日之后，霍文溪就擔心過祝寧的心理狀態，有提過讓祝寧去看心理醫生，但祝寧表現得很冷靜，甚至有點冷漠的地步。

好像通過行為告訴其他人自己很正常，不必擔心，所以霍文溪都順著演，表現不太在乎的樣子，果然祝寧會覺更輕松。

現在祝寧去了墻外，會看到更多的世界，不調查員回到人類社會之后都會患上嚴重的心理疾病。

祝寧或許會遇到改變認知的東西，發瘋都是小事兒，霍文溪約擔心的是祝寧失去“人”。

霍文溪的擔心埋在心里很久了，從來沒跟人說過，直到這次，預知到祝寧遭遇巨大的危險，過了一會兒危險暫停。

很符合一位“真神”的做派，危險出現，危險解除。

但這件事過后，祝寧本人在霍文溪眼里越來越模糊，霍文溪的異能需要有一個特定的對象，每個人在眼里都是清晰可見的一個點，像是星空中的星辰，但屬于祝寧的那顆星辰邊緣越發模糊，好像要逐漸消失。

霍文溪可能之后會很難預測到祝寧的蹤跡，會越來越難以把握這位人造的“真神”。

可能是開了口子，更好吐心事，霍文溪可以傾訴的人很，莊臨算一個。

霍文溪輕聲說“我怕回來后會改變立場。”

立場相悖之后朋友會變敵人。

霍文溪說“我更怕祝寧真的神。”

那比為敵人還要糟糕，可能會變得很冷漠，漠視曾經認可的生命，輕而易舉就能賦予奪取。

莊臨不知道說什麼，如果霍文溪的擔心真，但他們會面臨更大的危機，他甚至不能輕飄飄安霍文溪，說祝寧不是那樣的人。

因為他清楚知道，霍文溪說的可能是真的，就在不久以后發生，因為莊臨約約也會有這種擔憂，其他人類都有。

莊臨原地頓了下，當做沒聽到這番話，霍文溪只是在跟空氣傾訴，沒有反應就是最好的反應，不要擅自安他人，那樣毫無意義。

莊臨繼續給霍文溪倒咖啡，咖啡的香氣充斥著辦公室，莊臨想了想，給霍文溪加了一包提神的糖漿。

他端回來的時候，霍文溪果然已經恢復了原樣，繼續低頭看文件，“放那兒就行了。”

莊臨把咖啡放下，順手清理了辦公桌上的文件，霍文溪的辦公桌不給人，只有他知道怎麼收拾。

等過了差不多一個小時，辦公室只有沙沙沙的寫字聲，突然響起一陣鈴聲。

莊臨看到通訊，上面顯示的是林曉風的副腦，“祝寧。”

莊臨接過通訊，對面果然是祝寧的聲音，他低聲說“祝小姐，我給你轉接。”

霍文溪點了一煙才接起，語氣很稀疏平常，“你離危險了”

祝寧開頭第一句話“姐，救我我車沒了。”

霍文溪“”

霍文溪愣了一瞬，直接笑出聲來，低聲問“怎麼了”

祝寧蹲在高塔上，這里信號太差了，爬了二十米才找到信號，三十米信號才穩定。

臉都被曬紅了，穿著一發霉的服，像是個野人。

祝寧這邊說自己的倒霉事兒，霍文溪聽著聽著，繃的肩膀慢慢松下來，祝寧說得還詳細。

“你幫我查一下陳啟航，這筆記本太奇怪了。”

“還有普羅米修斯帶走了我一雙一只手，不知道在搞什麼，留意一下。”

“對了，我半路加了個臨時隊友戚雪柳，你幫我算算可不可靠，白澄被我弄丟了我在找。”

“哦還有我系統升級了，好用，我變強了，但我也更了。”

“還有還有，真有祝遙的研究員，你也去查一下，我的記憶好像是假的。”

祝寧的出墻歷程堪稱倒霉蛋歷險記，還沒走多遠全裝備都炸了，信號不好，聲音斷斷續續的，跟發泄一樣叨叨叨沒完。

祝寧說了半天沒聽到回應，問“你在嗎喂有信號嗎”

霍文溪“我怎麼覺得你出去變得有活力”

祝寧“我沒活力不是死了嗎”

霍文溪“我聽著，普羅米修斯那邊我留意，陳啟航你可能要等一段時間，太老的人了，很難查，建議你別抱希。”

“還要查祝遙，”霍文溪吐出一口煙霧，“這個難辦了，你把我當智慧庫嗎”

祝寧還沒接話，霍文溪說“我試試。”

霍文溪進工作狀態說話都不帶氣兒，“戚雪柳還行，看你要不要，我查了下很清白，是個人造人，以前是二等公民，覺醒異能之后墮化六等公民，后來進了軍區，異能登記意識控，稀有但是很好用。”

霍文溪一邊在鍵盤上敲敲打打，一邊說“績全a，長這麼大沒拿過b，絕對的軍校優等生，你撿到便宜了。”

“不過，”霍文溪又說“這是方資料，更多的你自己了解，我現在看不出來，我們跟軍區為敵拿不到更多信息了。”

祝寧哦了一聲，白澄霍文溪給的答案特別明確，就倆字兒有用。

戚雪柳好像是看祝寧個人喜好來決定。

霍文溪問“你現在在哪兒”

祝寧還真不知道自己在哪兒，對著下方吼了一聲，裴書回答，又說“在希城附近，第三信號塔。”

“你等等。”霍文溪跟莊臨說了兩句，莊臨那邊立即打開電腦搜索，他們最近跟墻外調查隊聯絡很。

過了兩分鐘，莊臨那邊把電腦轉過來，霍文溪說“三天后，在多羅站，這是北部墻外調查隊的方補給點，你去那兒找個王勤的人，正常況下你能拿到自己需要的資。”

霍文溪果然靠譜，祝寧得到想要的信息，問“什麼是不正常的況”

霍文溪“不排除你把補給站炸了的可能。”

祝寧“”

姐，您也變幽默了呢。

霍文溪“不開玩笑，正常況是說，這個補給站沒有被污染，或者說沒有被臨時撤銷，墻外發生什麼都有可能，我建議你三天趕到，他們補給完之后就撤退了，墻外聯絡不便，過了這個點，我可能要重新給你想辦法，到時候你隊友大概死了。”

墻外定位困難，數據不準確，通話不方便，送資不容易，霍文溪能直接的幫助很。

“行，”祝寧“那我掛了啊，我去趕路。”

“祝寧。”霍文溪突然。

“嗯”祝寧覺意外，一般都是霍文溪冷無掛電話。

霍文溪那邊停了停，信號不好，一直有電流聲傳來，祝寧聽呼吸聲猜到霍文溪應該在煙。

那邊停了很久，祝寧都以為要掛了，霍文溪說“注意安全。”

祝寧愣了下，笑著說“你也是啊，再見。”

那邊斷開了通訊，只剩下嘟嘟嘟的提示聲，霍文溪叼著煙笑了下，說不定出墻對祝寧來說不是壞事。

管呢，霍文溪把煙頭給掐了。

祝寧從信號塔上跳下來。

祝寧本來還想聯絡劉年年，但實在是條件艱苦，等好點再聯絡。

不是，他們全員都很慘，每個人都灰撲撲的，林曉風修了一輛車，祝寧當時還很驚喜，沒想到八十年前的車也能修好。

然后走了一公里，那輛車就教會了祝寧一個樸素的人生哲理，不要試圖讓退休的人重新工作。

破車原地報廢了，他們不得不徒步趕路，哪怕是異能者，走這麼遠的路也夠嗆，生生走了二十五個小時，把祝寧走了。

祝寧一個實驗還能扛，吃污染孢子的，路過孢子薅兩把也行，其他三個補給品都見底了。

而他們也足夠倒霉的，好不容易走到了一個避難所，但里面只有兩支營養劑和一把槍，一路走來一輛能用的車都沒有，還以為路上撿裝備很容易來著。

所以祝寧只能選擇去找個有信號的地方聯絡霍文溪要補。

裴書聽了祝寧的話，直接拒絕“三天太短了，不可能。”

那個地點開車都要兩天，還是路上不遇到污染區的況下，一路綠燈才能做到。

除非祝寧現在就進化，長出翅膀把他們三個帶上，不然走不到。

戚雪柳“前面還有避難所嗎”

“有，”裴書說“但我們可能面臨一個況，走過去發現沒車。”

避難所只能撿人家剩下的，正常況下會有一點資，但不一定有車。

如果消耗上的補給品，走到最近的避難所，可能會面臨一場空的尷尬。

祝寧“你想辦法。”

裴書嘆了口氣，他了煙，發現煙也沒了。

太特別大，幾個人連個遮的都找不到，熱浪滾滾，把人都烤變形了，前面是分叉路，必須選一條路走。

裴書思索的時候祝寧就在旁邊等著，林曉風還在想著能不能修好下一輛車，戚雪柳正在思索一個人去避難所運氣，要不現在離祝寧的隊伍。

過了一會兒，裴書幽幽開口，“你膽子夠大嗎”

祝寧最不缺的就是膽子，“夠。”

裴書“不遠有個廢棄火車站，每天晚上十二點都有一班車，會路過我們要去的地方，去鬼頭墳場也不遠，白澄就在那兒。”

如果可以搭乘，簡直一舉多得。

裴書一下子給的信息量有點大，祝寧問“等等，一輛火車”

讓裴書找輛車，裴書找了火車這怎麼開而且每天半夜的車，聽起來就很靈異。

祝寧問“污染”

裴書“對，污染火車，但是會移，固定的路線，會路過你要去的地點，只要你符合規律，扮演乘客，活到到站為止，你可以把它們當做橫穿各個污染區的特殊存在，在墻外不得已的時候，我們會選擇污染通工。”

這也太大膽了，不是走進污染的肚子里，等到時間再吐出來嗎

在墻外生存條件過分惡劣。

裴書“車上可能有其他人的背包，找到一點資。”

裴書說的其他人的資，應該是死人的資。

祝寧“你坐過”

裴書“沒，聽說過，我只坐過一輛大車，驚悚，死了三個隊友，但我最后到站了。”

祝寧“”

裴書全胳膊全，好像除了神有問題其他都算正常，污染通工也沒那麼危險

裴書看出祝寧在想什麼，說“死在車上算運氣好的，還有些人被困在車上一輩子下不去，慢慢跟污染同化了，我只能想到這個辦法，你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