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長樂略顯悲哀,目從銀杏臉上挪開,看向好像著什麼東西的手。
正想抬起袖子去拿,沉璧連忙將阻止,貴人自然是不能與尸首接的。
沉璧掰開銀杏攥著的手,就見是一張手帕,里頭裹著一小撮黑漆漆的東西,聞著一怪味便知道肯定是藥渣。
想起銀杏臨死時說的“安胎藥”,盛長樂連忙讓沉璧把這藥渣拿去給秦艽,另外讓人將銀杏的尸首送出去悄悄安葬了。
秦艽將那些燒過的藥渣拿到鼻子前嗅了嗅,一一分辨里頭的藥材,再讓人寫下來,他醫高明,很快就已經有了頭緒。
盛長樂在旁邊眼看著他詢問,“怎麼樣?”
秦艽皺眉,看著手上寫好的藥方,卻有些不解,“這不是普通的安胎藥,若是我沒認錯的話,是另一種藥,里頭這幾樣藥材,服用之后會有一些假孕癥狀,曾被有心之人用來偽造懷孕,實屬邪門歪道,極是罕見,尋常人弄不到。”
盛長樂心下一沉,假孕?
現在宮里懷孕的只有一個皇后徐玉珠,能用這種藥的,估計也只有徐玉珠!
所以盛長寧是因為發現徐玉珠假孕,才被徐太后滅口了?
那徐玉珠假孕的事,徐孟州知道麼?還是說,這是徐太后和徐孟州一起策劃的?
想一想盛長樂就打了個寒,趕忙將藥和藥方都拿到一旁收起來,還特意叮囑沉璧和秦艽,此事關系重大,千萬別往外說。
晚上徐孟州回來得晚了一些。
盛長樂假裝若無其事的模樣,先替他將上朝服換下來,穿上家里常服。
而后徐孟州牽著到一旁坐下,把人都遣退出去,便才面沉凝的說道:“今日我問過太后了,你那個三妹盛長寧,是因為給皇后下藥企圖謀害龍種,被太后賜死的。”
徐孟州因為回來得匆忙,一回來便找盛長樂說起此事,所以還沒來得及過問今日救了個人回來的事,
盛長樂知道,今日那件事秦艽肯定早晚會告訴徐孟州的,所以也沒打算瞞,而是警惕的看著他,低聲音詢問,“夫君,皇后假孕的事,你知麼?”
徐孟州聽聞,明顯很是詫異。
于是盛長樂就把今日回來如何救回銀杏,如何得到證據的事,通通告訴徐孟州。
徐孟州眉頭皺得更了,因為這麼大的事,他竟然毫不知,他還以為徐玉珠是真的懷孕了,誰知這竟然是太后和徐玉珠搞出來的。
徐家能走到如今這一步,徐太后和徐孟州是一個在后宮,一個在朝堂,相輔相的。
以往有什麼事,兩姐弟自然是知無不言,一起商量對策。
可這次皇后假孕這麼大的事,都好幾個月過去了,徐太后一直藏著著,竟然對徐孟州只字未提,甚至還為此事不惜要盛長寧的命。
徐孟州越想越有些不明白,徐太后到底想干什麼?
莫非,既不滿意李元璥,又不想讓這天下落衛王手中,所以想再整一個李元璥的繼承人出來,到時候名正言順?
他一言不發,若有所思的模樣,盛長樂便已然知曉,徐孟州對此事不知!
盛長樂許久才憋出一句話,“那怎麼辦,我們是不是應該假裝不知道?”
徐寶珠是徐孟州的侄,假孕這麼大的事,混淆皇室脈之嫌,若是餡兒了可是欺君大罪,整個徐家都會倒霉。
徐孟州沉片刻,垂目捧著盛長樂的臉,道:“你先別趟這攤渾水,我會去找太后商量商量,我與太后怎麼說也是同胞姐弟,是站在一邊的。”
前世徐孟州跟徐太后鬧翻,完全是因為徐太后針對盛長樂,甚至著徐孟州跟盛長樂和離,其他倒是沒多矛盾。
盛長樂點點頭,眼中水汪汪的,仰起頭詢問,“夫君,那我三妹,到底是因為給皇后下藥被死的,還是……”被滅口的。
徐孟州覺得,可能兩樣都有。
太后其實沒必要殺盛長寧,就算是要殺,徐孟州怎麼說也是盛長寧的姐夫,竟然也不跟他商量。
徐孟州愈發覺得,太后是連他也信不過了。
因為今日的事,盛長樂夜里翻來覆去的,睡得很不安寧。
徐孟州將攬懷里,悉心安。
盛長樂低著頭,喃喃自語,“我還以為,三妹死了我會放鞭炮慶祝的,為什麼竟然覺得有點可惜。”
徐孟州心下一震,想起來,試探詢問,“要是我死了,你會傷心麼?”
他真的很想知道,有沒有為他傷心過,哪怕是一點點。
盛長樂卻被他這句話,嚇得渾一震,連忙道:“你別說這種喪氣話,你不會死的!”
徐孟州著細膩的小下,將腦袋抬起來,黑暗中,對視著的眼,“我是說如果。”
盛長樂一想到他前世死的時候,冷汗都冒了出來,就是不肯說。
徐孟州知道,不回答肯定是不曾傷心。
就連盛長寧死了,也知道皺眉,也知道可惜,為何他連一個盛長寧都不如?
一想到這里,徐孟州就一時又又恨,恨不得把這個小沒良心的東西一掌死。
為何心里就一點沒有他?
他心里揪著難,連呼吸好似都帶著萬箭穿心那種疼痛。
男人紅著眼,著氣,著的下,便湊上來狠狠啃上的,一番狂風驟雨一般的凌厲,直讓人不過氣了也不肯放開。
盛長樂是想拒絕的,因為今天實在沒有心。
徐孟州卻非要說,到底會不會傷心難過。
盛長樂被咬得疼,心里來氣,賭氣的回答:“不會。”
徐孟州不聽答案不滿意,聽到答案了也不滿意,當即就要好好收拾,“小壞東西,對你男人一點也不上心!”
他那般強行侵.犯,盛長樂還未得到滋.潤,都要被利劍貫.穿了似的,趴在那里,眼含熱淚,咬著,口中發出嚶嚶哭泣聲。
實在不了,只得認輸,“你要是真沒了,我會殉的,所以來不及傷心……”
“就知道說些甜言語哄我……我要你心里也這麼想……”
“夫君,我錯了,你別這樣可好。”
“……”
他都不知道,應該拿怎麼辦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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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徐孟州便在長生殿找到了徐太后對峙。
藥渣和藥方往徐太后面前一扔,徐孟州面凝重的詢問,“這麼大的事,娘娘為何不跟臣先商量。”
徐太后拿起藥方一看,頓時目一定,臉煞變,倉皇道:“你哪里得來的?”
徐孟州只道:“別管哪來的,臣只想問清楚,皇后是不是真的懷孕。”
徐太后閉上眼,不知不覺之間,手中寫著藥方的紙都被攥得皺了一團。
面對證據,自然是無話可說,只得承認了,“是哀家策劃的,玉珠假孕,生下龍種,立為太子,這樣皇帝若是萬一有個三長兩短,便能有個名正言順的繼承人。”
果然,跟徐孟州猜想的一樣,徐太后已經等不及,要把李元璥踹下去,重新扶持一個,不會對付徐家的人起來。
徐孟州簡直頭疼,“請恕臣直言,牽扯這麼多人,歷時如此之久,若是一旦走風聲,便是全盤皆輸!何必冒這麼大風險……”
他話沒說完便被徐太后打斷了。
徐太后拍案而起,厲聲道:“你我到底是誰說了算?”
因為很多事都是徐孟州在做主,徐太后早就習慣了,以至于眼下這件事,一想到若是讓徐孟州知道真正的目的,那不為人知的,肯定絕對不能容忍。
不行,必須讓徐玉珠繼續假孕。
徐孟州只得閉,恭敬回答,“自然是太后娘娘做主。”
徐太后道:“既然是哀家做主,這件事就這麼定了!說什麼也要捂住,絕不能泄出去!哀家要此事□□無!”
徐孟州看心意已決,再說什麼也無濟于事……
也只能答應下來,幫一起做徐玉珠假孕的事。
等到徐孟州離去之后,徐太后已然驚出了一的冷汗,一,癱坐在榻上。
呼吸急促,惶惶不安的,拉著嬤嬤,悄聲詢問,“他會不會全都知道了?”
徐孟州剛剛只提了徐玉珠假孕的事,并沒有提及其他。
可徐太后不放心,也不甘心,已經瞞過去三個月了,只要再過半年,只有半年一切便能步正軌,為計劃的那樣。
徐太后放心不下,正好手下有人前來稟報。
說是宮里逃出去那個宮,昨晚被首輔夫人帶進了寧國公府,進去的時候奄奄一息,出來的時候死了。
徐太后一聽,恍然大悟,便知道徐孟州是從何得知的消息了。
只是,不能確定那個宮知道多,更不確定徐孟州和盛長樂又知道多。
盛長樂是盛家的兒,若知道了,會不會告訴爹盛儼?對啊,就是盛儼派到徐孟州邊的眼線,若知道,就等于盛儼知道,說不定皇帝也知道了!
思來想去了兩日,徐太后總覺得提心吊膽,焦灼不安的,晚上睡覺都不踏實。
終究是決定,明日把盛長樂進宮,試探試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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