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眨眼功夫,鼻就流了下來,吧嗒吧嗒砸在青磚上。
所有人呆若木地瞪大眼看著鼻吧嗒吧嗒的小史,良久無人作,也無人出聲,仿佛天地萬都被冰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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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如其來的劇烈疼痛與接連滴落的暗紅跡使徐靜書腳下像生了。
站在原地一不,眼冒金星、耳朵嗡嗡響,深埋在心中的舊日噩夢如黑霧般不斷上湧。
有瞬間是恍惚的,好像本沒有遇到過那樣溫護一路的表哥,沒有遇到的姑母,沒有遇到阿蕎,沒有遇到表弟表妹們,沒有遇到史臺同僚們。
仿佛這幾年溫暖又充滿希的生活只是絕中癔癥發作生出的夢。等夢醒來,是不是就會發現自己本一直都在甘陵郡王府那間可怕的暗室?
旁是活著或死去的陌生小同伴們,鼻端充斥著腥與腐爛的氣息。
隨時會有人進來割腕取,並毫不留地痛打試圖掙扎的藥。
想,還是不要掙扎比較好。那些人取還是會儘量想法子給留命的,這樣就還有一希活下去。若激怒他們,當場被打死,那就什麼也沒有了。
我還沒長大呢。
不知過了多久,有人扶住的後腦勺,抬了下使仰頭,又拿細細的巾子按住了流不止的鼻子,才漸漸醒過神來。
回頭就看見秦驚蟄與沐青霓的臉,頓時有大顆大顆的眼淚接連不斷滾落,卻又如釋重負地笑彎了眼。
不是癔癥,沒有死。
不但如願活了下來,還有幸遇到許多溫暖的人,平平安安地長大了。
那就要好好站直,認認真真讓所有人看到,長大後的徐靜書,很厲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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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大人,言史打不得是古來慣例,便是皇帝陛下與皇后陛下都不曾對史手!」
資深殿前糾察史高楊怒冷聲。
淚流滿面的徐靜書抬手按住堵在鼻子上的絹子,看著臉煞白直的姜正道。
姜正道深吸幾口氣定了定心神,梗著脖子辯駁:「是誤傷。」
徐靜書眨眨淚眼,甕聲的直視著姜正道:「姜大人,即便只是誤傷,但下在城見,始作俑者是姜大人,這總是有目共睹的事實。您認是不認?」
老狐貍先給秦驚蟄挖坑,沒套住;轉頭又想將李同熙摁死洩憤,卻沒能得逞,反倒在眾目睽睽之下使一名史見了。
「喲謔,這下可真是好極了,」李同熙拍拍手,發出幸災樂禍的壞笑,「有人自己挖坑埋自己咯!」
「這事要看怎麼說,怎麼算,」到底姜正道是隻老狐貍,迅速穩住氣勢,想出了應對之策,「老夫此刻可是站在城之外的。老夫一行人下朝出城後與李驍騎發生衝突,當街鬥毆,無意間傷到路過的糾察史,深表歉意。」
他想將事往「私下裡的街頭鬥毆」上定,那就只需向徐靜書道歉並賠上湯藥費,再承擔「鬥毆犯」的罰金,這事就能輕描淡寫過去了。
徐靜書略略仰頭,將手中那張沾滿的絹子拿下來亮給周圍人看。
的絹子吸水極厲害,此刻看起來幾乎已被跡佈滿,非常目驚心。
周圍接連響起倒吸冷氣的聲音後,徐靜書才不急不惱地輕聲又道:「姜大人,請恕下此刻不便低頭,失禮了。煩請您自己看看,下此刻站在哪裡?」
徐靜書腳下踩著的地方,正是邁進城門的第二與第三排青磚之間。
站得筆直,右手握著那團沾滿的絹子,輕輕按在自己袍心口那隻小獬豸上。
「史臺都察院殿前糾察史徐靜書,今日奉命進城當值,對諸位大人所發出的每一句提醒、勸諫與示警,都是我為法司員在行使責權。您在我出言示警後並未停止違律行為,並導致我傷,後果如此,在場皆是見證。無論您今日是誤傷還是有意,法司行事論跡不論心,據《史臺都察院殿前糾察史責權細則》第二十四頁第三行之條令,請於明日上殿接史臺都察院主江盈大人當庭彈劾,由皇帝陛下聖裁對錯!」
姜正道愣了半晌,底氣不足地指了指一旁的李同熙:「他先的手,也要彈劾吧?」
「李驍騎未傷及上前勸阻的糾察史,未達到要被彈劾的地步,按《朝綱》第三卷七十九頁第十一行,毆打五等以上員,由太醫及皇城司指派員共同驗傷,視傷程度量刑。」
這麼一條條誦出律令出,讓人本沒有還的餘地。
所有人都瞠目結舌,看向徐靜書的眼神十分複雜。
先時瞧著還像個生生善可欺的模樣,此刻再看卻活是一本《律法大典》杵在那裡,莫名就出一種不容辯駁、不容挑釁的氣勢來。
李同熙清了清嗓子,嘀咕道出了大家共同的心聲:「怎麼會來了個……這麼難纏的殿前糾察史。」
看著棉花似的啾啾,卻是個誰也砸不扁,反會被噎得說不出話的怪傢伙。
有點厲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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