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淺并沒有在霍靳西懷中靠太久。
過往的傷痛驟然翻開,終于沒辦法再逃避,便只能讓自己接。
在調節自己的緒方面,向來把控得很好。
很快清醒地地離了霍靳西的懷抱,坐在椅子里,只是看著大熒幕,任由眼淚悄無聲息地漫過角。
霍靳西又一次出手來想要握住時,慕淺不聲地躲開了。
霍靳西前的西裝和襯還是的,不過數個小時,因為笑笑,已經不可控地痛哭了兩次。
可是他知道,遠遠不夠。
那些失去的傷痛,不是這兩場痛哭就是能宣泄。
大熒幕上又播放了數十張笑笑的照片和幾段視頻后,霍靳西按下了暫停鍵。
原本專心致志看著大熒幕的慕淺驀地一僵,轉頭看向了霍靳西。
眼里還含著來不及掉下的淚,目之中卻是疑和期盼。
還有期盼,那就好。
霍靳西知道,這些素材不能播放到結束,一旦播放到結束,就是走完了笑笑短暫的一生。
而只要還沒有播完,就是還走在回顧的路上,就仿佛還有盼頭,就好像……笑笑還活著。
哪怕是自欺欺人也好,這樣一個虛無縹緲的盼頭,有時候也很重要。
“下次再看吧。”霍靳西緩緩道。
熒幕上的畫面停留在笑笑吃面條的一張照片上,吃的是西紅柿蛋面,因為還不怎麼擅長使用餐,吃得半張小臉上都是西紅柿的痕跡。
慕淺蜷在椅子里,撐著腦袋看著大熒幕,很久才低低說了句:“我想自己坐會兒。”
霍靳西眸暗沉卻又飄渺,只回答了一個字:“好。”
說完他便站起來,卻又在原地停留了片刻,直至慕淺抬頭看他,他才轉向外走去。
慕淺轉頭看著他的背影,恍惚之間,忽然笑了一下。
這是霍靳西啊?
七年前,七年后,都沒見過這樣的霍靳西。
一個我行我素到獨斷專行的男人,居然會對說“好”?
收回視線,重新看向熒幕時,卻忽然聽見外頭傳來齊遠的一聲驚呼:“霍先生!”
再之后,影音室的門關上,再也傳不進別的聲音。
慕淺卻依舊坐著沒。
對著屏幕上笑笑那張小臉,仿佛回到了從前,回到了和笑笑共同生活的那段歲月。
在這一片黑暗的房間里靜靜地回想著那些被掩埋的記憶,仿佛忘記了時間。
慕淺不知道過了多久,影音室的門又一次被打開,有人緩緩地走到邊,走到霍靳西先前坐過的那個位置,坐了下來。
慕淺一轉頭,看見了霍老爺子。
霍老爺子沒有看,他只是盯著熒幕上的那張臉,好一會兒,才輕輕嘆息著開口:“這就是笑笑啊,真是個漂亮的小姑娘。”
慕淺沒有回答,眼淚卻控制不住地又一次落了下來。
霍老爺子這才轉頭看著,抬起手來,輕輕了臉上的淚。
慕淺迅速拿手臂遮住了眼睛,努力抑制住淚水。
霍老爺子見這樣,也沒有強行做什麼,又盯著熒幕看了一會兒,才緩緩道:“現代科技就是好,可以保留這麼多的照片和視頻,留下那些經典有趣的畫面……”
“有什麼好的。”慕淺聲音微微有些沙啞,淡淡應了一句。
“怎麼不好?”霍老爺子看了一眼,說,“像我們那個年代,頂多就是一張黑白照片,像素又低,畫質又差,也不好保存。像你,也就留下了十幾張照片,有兩張還花了。有時候我看著那些照片啊,都不太想得起年輕時笑鬧的模樣了。現在多好,視頻記錄下來,可以看得見表作,還能聽得到聲音,翻出來看的時候,就好像就在你眼前一樣……”
“可是始終還是不在了。”慕淺看著一邊,目黯淡地開口。
“可你擁有過啊。”霍老爺子低低道,“為什麼非要想著失去有多痛苦呢?想想你和在一起時候的那些快樂,那些才是你應該記住的啊!”
慕淺抱著自己的,沒有回答。
“人這一輩子,總是免不了在失去。就像爺爺,活了這麼一大把年紀,人、親人、朋友,陸陸續續地都在失去,憾是會有的,可是一旦接了,回憶起來,就總是好的畫面。人生還很長,你會遇見很多人,很多事,最終可能會一一失去。可是在失去之前,你是真真切切地擁有過的,那些好的瞬間,屬于你,也屬于。那不該為憾,應該為人生最的回憶。”
慕淺靜靜地聽完,將臉埋進了雙膝之間。
“笑笑在天上看著你呢。”霍老爺子說,“也希看見媽媽的時候,媽媽總是笑著的,對不對?只有你笑了,才會笑啊!”
慕淺低著頭,終究又一次哭出了聲。
很久之后才緩慢地平復緒,陪著霍
老爺子離開影音室。
出了影音室才發現天都已經黑了,在里面已經待了一個下午。
慕淺的手袋還放在霍靳西的辦公室,于是先去了26樓。
走進霍靳西的辦公室,才后知后覺地反應過來霍老爺子為什麼會出現在霍氏——
辦公室里,醫生和護士都在,而齊遠和莊都是滿臉憂心地守候在旁,休息室的門虛掩著,霍靳西應該是在里面。
慕淺沒有問,霍老爺子似乎也沒有打算和說,只是道:“好了,你也累了一天了,早點回去休息吧,我讓人送你。”
“那你呢?”慕淺問。
霍老爺子朝休息室的方向看了一眼,微微嘆息了一聲,說:“我在這里待會兒。”
慕淺安靜了片刻,才終于問道:“他怎麼了?”
霍老爺子看一眼,只是道:“發燒,正在輸,輸完應該就沒什麼大礙了。”
齊遠在旁邊,聽到霍老爺子這避重就輕地回答,忍不住開口道:“霍先生病了三四天了,一直也沒好好調理和休息,剛剛已經燒到40度了,一出影音室就昏倒了,還有轉肺炎的跡象,到這會兒還沒醒呢。”
慕淺瞥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霍老爺子也有些不高興地瞥了他一眼,仿佛是嫌他話多,隨后才又對慕淺道:“沒事,他好著呢,能有什麼大礙。你先回家休息。”
齊遠正委屈,莊忽然輕輕拉了拉他的袖子,低聲音道:“怎麼回事?這兩人馬上就要結婚了,這鬧著別扭,老爺子怎麼也不盼著兩人好?”
齊遠心里也是直打鼓,偏偏還被爺孫倆一通瞥,仿佛他做了什麼錯事一樣,于是沒好氣地回答了一句:“我怎麼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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