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時運

眼前陡然模糊，在一陣悉的地轉天旋后。

再睜開眼時，迎面照來的，卻是道甚為和舒緩的亮…

陳珩心中一，轉目看去，只見此方地界有山有水，地界甚是廣大，一眼都難以到邊界。

藤木蒙蔽，高木蟠空，覆排幕，深樹翳，極盡幽峭參霄之勢。

而水聲自箐谷之間響徹，其勢甚急，奔騰洶湧。

遠遠觀去，如若一晶瑩白煉自天角飛來，飛沫倒卷，屑玉騰珠……

陳珩遙這一幕，心頭也是微有些震然，不由得掌讚歎起來。

無論是草木岡巒或是這雲霧溪水，便連種種猿狖的尖呼號聲音都並未自然之，僅是劍意所化。

可在陳珩眼中，這一切卻又彷彿真實不虛。

同現世的諸般景狀別無差異。

分不出什麼異樣來……

此地乃是無形埒劍的第四層，對應著現世劍道第四境——劍如一！

需知世間劍修最大的本領，除了一殺力無窮外，更重要的，便是靈無比，能打能走。

與人對敵時候，若是本事不濟，暫且敵不過，也大可將劍遁手段施開，瞬息遠走離去，讓敵手追趕不上，只能徒呼奈何。

自前古道廷時代至今日今時。

在這無窮年歲里，劍修的劍遁之法，也從來都是天下一等一的高明遁！

其速迅快無比，世間難有匹敵者！

隨著施者劍道境界的擢升，劍遁也愈是見快，威能愈顯。

也唯有寥寥幾種。

譬如西方佛家的心遁、外道天人的天人縱，人道的戴天履地之法，或仙道神道中的幾類傳大，才方可比擬。

由此。

便足可見劍遁的不凡之！

而在修劍道第四境后，證得了「劍如一」的變化之後，便可從中自行領略出劍遁的法門來。

也便是說，唯有到得第四境，這宇的劍道修行者才可以被真正稱做一句「劍修」。

一展頭角，讓世人見識到劍修的真正手段！

不過按陳珩原本的功行進展，他若想修劍道第四境，領略出劍遁的法門來，實在不是短暫幾年間的功夫，難以速證。

也因此，他才選了一門《霹靂飛雷遁法》，用來彌補自己在遁法上面的不足。

不過如今看來。

有無形埒劍相助……

陳珩深吸口氣，張開十指，灑然大笑了聲，目中大放。

巨松錯立，水天俱碧——

置於這層天地，仿是劍道第四境的玄奧至理，被一一拆分了來，再不見什麼晦駁雜。

種種神妙。

皆俯首可得！

在這大笑聲音中，草木震，山鳴谷應，猶若一道驚雷在平地起，將周遭象震得隆隆發響。

而同時，陳珩上也現出了一道道猙獰劍痕，模糊。

很快，連他半張臉都已是見了森森白骨，臟約可見，凄慘無比，人見之心悸。

他如今的劍道功行僅是第三境，才修煉劍罡的手段不久，連練劍都尚未證得，對上這層第四境的劍，自是討不了好，難免要創。

但今日之景狀，卻也並不同於上一回。

前番進無形埒劍時，卻是一口氣進到了第七層，似那等層級，以陳珩的道行，也絕難從中領悟到什麼，倘若執意施為，也只是個盲人象般的景狀。

非僅無益，反而還有混淆知，擾了自正經道功的害……

但如今陳珩已是劍道三境的修士。

這方天地，也僅是無形埒劍的第四層，

兩方之間，差距並不算太大。

陳珩在此間，除了難免要些苦楚外，想從中得到些悟、靈，實是簡易不過，並非什麼困難之事！

「相差一層，倒是從中可以悟劍道的妙，至於這苦楚，我也可得，只是不知若是相差兩層，又當如何？看來今番的時運，倒是不錯……」

在橫飛的劇痛中，陳珩盤坐於地。

他看著眼前的天地，心中陡有一豪生起，不由得將袖袍一拂，大笑言道：

「而既有此寶相助，又何愁我道不？！」

……

……

劍中的七日功夫，放在現世，卻不過彈指的功夫，轉瞬即逝。

當陳珩迴轉至現世后，魂之間的，令他面一時蒼白，額角滲汗。

但不過半炷香的調息之後，他便也靜了心神，拂袖起，面上微微帶笑，心中也是喜悅。

這七日的劍時，著實要勝過在現世的數年苦修了！

對陳珩來說，的確裨益不小！

而此時。

屋還有一盞尚未燃盡的油燭，燈焰幽幽，似有似無。

陳珩微微屈指，向前一彈，那如豆燭霎時被平平剖開，分作兩束，旋即二分作四，四分作八，八作十六，十六作三十二……

只頃時間，便有近千點燈焰顯於室，靜若螢，若流火，正圍繞著陳珩袍，作風中蓮花旋舞，漾無定。

將滿室照耀得纖毫畢現，華如霞彩，瑰異譎詭，燦爛炳煥。

見得這般景狀后，陳珩笑了一聲，將手空輕輕一指，便將劍氣悉數都收了。

近千點燈焰又霎時無力墜空，齊齊熄滅，滿室一時俱暗。

他立在窗前，袂若飛，目若幽火，長一聲道：

「暗昧見明世界，此心即白日青天！」

在無形埒劍中經了足足七日的景，這時，他已是修了另一類「煉劍」的變化，將劍道第三境的玄妙，悉數掌握！

到了這一步，一劍氣收發，皆是無形無影，難以旁人窺得蹤跡。

而若往前再進一步，便是劍道第四境，屆時便可領悟出了劍遁的手段來。

至於霹靂飛雷遁法之流的遁，也可暫且退場了，不值得陳珩再花費什麼心思。

唯有修第四境，才算是真正坐實了劍修的名頭！

自此便是出青冥，遨遊天地，快哉逍遙！

不過自家人知自家事。

他之所以能在短短幾日間，就能證得「煉劍」，實是有煉劍罡在前打底。

這兩種變化之間，存有著異曲同工的妙，再加上無形埒劍的助力，修出這變化，也是水到渠之事。

不過第四境「劍如一」便大不同了。

那又是一片新的天地。

且是否還能夠有今日之大運，進到劍中適合參悟的層級，也未可知。

若如此說來，他距修第四境，實還存了段不小距離，非輕易之間，就可以速之事……

……

這時。

陳珩又默默悟了會。

直到數個時辰過去，天放明，才從定中醒轉過來。

他推開門戶，舉目看去，只見一金日正微升上雲表，暖依稀。

而整座浥城，也似是從長夜中醒轉了過來。

人語馬嘶，熱鬧擾嚷。

一如昨日前日，也如這城中過去的百千日，彷彿從未曾改變……

遁界梭聽得聲響，也推門而出，

而過不多久，小簟也拉著喬蕤奔了出來。

喬蕤懷抱著一方小木匣，向著這方小院，目微有些不舍，但還是收回了眼神，看向陳珩。

「走罷。」

陳珩微微頷首。

遁界梭起手掐了個決，法力鼓盪，霎時便有一道藍芒生起，若水浪一般，將眾人軀一裹，便消失不見。

……

……

東彌州北域，鶴鳴山。

群峰環聳，直如霄雲，而絕壁峭岫之聳立狀，更如浮圖形。

在青崖間有泉泄如煉，足數十道，自百丈高而下，水雲氣混雜一，縹緲朦朧，浩虛出塵，十足的離俗景象，人如置在仙家勝地，心神安閑。

此地本是火霞老祖親自勘定的山門道場，風非俗，其還特意將幾條靈脈栽種於地底，以此孕育山水之神秀，造化自然。

在火霞老祖未被哈哈僧打殺時候。

縱然放在偌大的北域地界，鶴鳴山也並非籍籍無名的所在，乃是有數的玄宗門庭！

不過萬載過去。

往昔一切皆是風流雲散。

時至今日，火霞老祖的眾多門生早已作古，紛紛轉生而去。

他所創的火霞門，亦是破敗，徹底斷去了法脈傳承。

而鶴鳴山現下被幾個小族聯合據有，共為執掌。

那幾個小族在聽得了玉宸四院在此行接引流火宏化天之事，更是喜不自勝，紛紛大開方便之門，掃榻相迎。

百般的討好，皆是希冀同玉宸派沾染上幾分干係。

不說令其欠下什麼人，至能認個臉，那也是好的……

而縱目觀去，此時的鶴鳴山正是一片彩霞沖霄，氣如壘的熱鬧景象，可見仙鶴翱翔，靈蝶飛，瑞藹搖不絕，絢爛奪目。

隨著藍芒一閃后，陳珩等人的形也是現在了鶴鳴山外。

他抬眼一看，微微一挑眉，只笑了一聲，卻是在原地定住腳，並未妄。

「好生熱鬧，看來這幾個小族為了迎四院，是真正下本了。」

遁界梭嘟囔一聲，將一投，眨眼間便沒陳珩袖中。

「師兄……」

喬蕤側頭，看向陳珩。

「稍後喬師妹同我一起先去見沈經師罷，若你祖父那一脈已是遣人來尋你，這消息，應也傳至鶴鳴山了。」

陳珩眼簾微下，看著側有些惶不安的，開口道。

他的神依是如平日一般清冷寡淡，旁人看不出什麼喜怒來，難以窺見思緒。

可語聲卻是溫和，如一泓波粼粼的靜謐碧水，讓人不自覺心底一松。

「好，我聽師兄的話……」

喬蕤不再綳著小臉，肩膀一松，慢慢點了點頭，答應道。

而因玉宸四院齊聚的緣故，鶴鳴山早已被圈住，被居在此間的幾個小族日夜派人巡邏值守，以防備閑人進，行獻討好之事，擾了幾位上師的清凈。

陳珩等人突然現於此，並不做什麼遮掩，也自是很快便被巡視之人覺察到。

不過短短幾息功夫，就見有一頭丹頂大鶴鑽出雲海，清一聲后，朝向此飛出。

而在鶴之上，坐有一個頭戴銀雀冠，著羅袍，形甚是沉碩的青面男子。

也不知他到底是修有什麼古怪功決，在袍之外的皮竟如若青玉也似，在日下璀璨生輝，氤氳放出霞彩。

便連頜下的短須，同樣也是此般澤，如同一青針……

「兩位道友請了，不知來此，是為遊歷或是為訪友？小可是鶴鳴山鄭族族人，如今此地已是行了圈山之事，為免誤會，兩位道友若是無事的話，還是請離去為好。」

在丹頂大鶴近前時候，有聲音忽然響起。

青面男子乃是鄭族的出，名為鄭賀。

乍一瞧見有生人進鶴鳴山，他心頭本是微有怒氣，將幾人先行斥責一番，然後再驅趕出去。

但在看清了陳珩和喬蕤的容貌后，鄭賀心頭一驚，認定兩人並非凡流，恐怕別有來歷，心中難免就存了三分敬意。

在出口時候，也自恭謹了不。

「我等是四院的室弟子，在來時路上，與諸位同門失散，今日是為了正事而來。」

陳珩同喬蕤對視一眼，將長嬴院的「槐序符牌」遞過。

而喬蕤也同樣是將白商院的符牌拿出。

「失禮，失禮……原來兩位是道院的高才！」

鄭賀聞言一怔，小心翼翼接過兩方符牌，細細看了遍，又恭恭敬敬遞出，臉上笑意更盛。

以他的見識和道行，雖是瞧看不出符牌的真假，但陳珩和喬蕤的這般坦然作態，倒是令鄭賀信了大半。

在眾目睽睽之下，若假冒下院弟子的份，來戲耍他，那無疑是在嫌自己命太長，也得不償失。

「敢問這位道兄，不知長嬴院的沈經師現在何？可否告知一二？」

陳珩收了槐序符牌，道。

「怎當得此稱！這位高功實是折煞我了，左右也是無事，便由小可領二位前去，也算是小可盡一盡地主之誼了！」

鄭賀滿臉堆笑，忙躬手一引。道：

「請！請！」

「請。」

陳珩打了個稽首，回禮道。

而在幾人起了遁，鑽雲海時候，忽有一個年修士，也是馭著真炁，急匆匆飛遁過天中，同陳珩等錯而過。

他目不經意一轉，待得落到喬蕤臉上時。

其神忽得一怔，旋即便是大驚。

……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