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自己有朝一日一定要還上這筆錢,報答褚家的救命之恩。
可惜天不遂人愿。
我不想他去了之后,在世間還留有憾。
所以我找到褚家,在天逸公司任職。
我用盡畢生所學,盡心盡力地為公司奉獻。
那時候,我總以為任勞任怨的付出會讓我收獲尊重和支持。
可沒想到,我這種不求回報的態度終究惹怒了別人。
幾個褚家的關系戶不滿我的快速晉升和總是居高不下的業績,他們開始給我使絆子。
某次公司商戰上,他們把我心準備的 PPT 換了空白文件。
公司千辛萬苦爭取來的機會就這樣打了水漂,所有人的努力全部白費。
事后,我被到經理的辦公室談話,那時我心里清楚,犯了這麼大的錯,公司自然不會留我。
可是就在經理要宣布決定的時候,一個男人推門進來。
看到我的一瞬間,他愣在了原地:
「出什麼事了?」
頓了頓,他開口,聲音清冽低沉,帶著矜貴卻不傲慢的威嚴。
經理一副頗為意外的表,連忙站起來迎接道:
「褚總……」
那次意外讓褚家損失了很多,雖然不是我所為,但我也愧疚難當:
「我被人算計了,褚總,我可以走,但公司里的蛀蟲,一樣絕不能留。」
我已經把整件事的始末和參與人員記錄了下來,只等離職時上給高層。
這樣的抉擇可能讓我以后在
商業領域寸步難行,但我把這份文件當作是最后對褚家的回報。
「等等。」
男人輕輕抬手,攔住了我的去路:
「給你個機會功過相抵,要不要?」
后來我才知道,他就是褚家的長子褚天逸,也是天逸公司未來唯一的繼承人。
向來不理會這些蒜皮小事的他,帶我一個個揪出惡搞公司的高層,當著所有人的面解雇了他們。
那些人里不乏跟著公司創業的元老,褚天逸卻一點面都不講,把事做得很絕。
后來,他被褚母罰跪了一整夜,他卻一句都沒有對我抱怨。
那之后,我被調到他的部門,為公司的二把手。
盡管業績顯著,但像我這樣近乎瘋狂的晉升方式在業有。
褚天逸替我擋下數不清風言風語,毫無保留地把商業領域所有的機和技巧教給我。
他溫又細膩,絕不越雷池半步的曾填補了我心中我以為永遠無法愈合的傷痛。
我們在一起時,他毫不避諱地牽著我的手在宴會上公開宣布。
褚家算是豪門,對褚天逸有意思的人更是多不勝數,可是我從未覺得這些事困擾過我。
我知道這是他暗中把一切都理得干干凈凈。
也曾有過那麼一刻,我以為這是世界對我的補償,我以為上天對我,還是有所眷顧。
所以在那晚酒醉后,我沒有再拒絕他。
8
然而,在我最甜幸福的時候,在我終于決定放下一切重新開始的時候,我的夢破碎了。
那晚半夢半醒之間,我分明聽到他的呢喃。
「蘇真真,你……后悔了沒有?」
我還來不及反應,就被他大力摟進懷里,他語氣中是從未有過的兇狠:
「我錯了,真真,這一次再也不要離開我了,好不好……」
僅僅在那一瞬間,我從頭涼到了腳底。
我覺得從始至終自己所有的付出,現在看來都像一個笑話。
我以為帶我追尋明的人,只是把我當作他彌補憾的人偶。
那晚我痛不生,心絕到了極點。
我則收拾東西離開了褚家,那時心灰意冷的我已經決定,接好公司事務后,我就會徹底離開他。
可就在我買好車票的那天晚上,我接到了褚天逸媽媽的電話。
盡管我為公司出力不,但褚母每次見我,都橫眉冷對。
從前我還想不明白是怎麼一回事,現在終于明白,大抵都是得益于我這副長相的緣故。
電話里,人一改從前的冷漠,聲音發,幾乎是在祈求:
「囡囡,你在哪兒?快過來,天逸在樓頂不肯下來。」
「阿姨,褚天逸已經是個年人了,我也有自己的事要忙,我不會……」
「算阿姨求求你了,行不行?」
人的聲音里帶著哭腔:
「天逸是公司唯一的指了,之前他為你得罪了那麼多人,現在他有個三長兩短,我們這孤兒寡母豈不是要去死……
「他之前幫過你那麼多,就算是報恩,你也不能看著他去死,是不是?」
報恩……
提到了報恩。
我想起何汀州的那些話,在他最絕的時候,是褚家救了他。
退一萬步講,褚家的資源,對我來說,又何嘗沒有幫助過我。
我是恨他,但現在,我又怎麼能眼睜睜看著褚家完蛋。
病床前,褚母哭啞了嗓子,語氣溫。
拍著我的手,給我看了照片。
照片里的子一襲白,模樣清秀,和我很像。
「蘇真真當年和他有過一段,后來卻被他的競爭對手欺負了。
「兩個人決裂了,蘇真真從此杳無音信,他也得了躁郁癥。」
我這才知道,我的出現,讓他的病一度穩定,可是現在,況又惡化了。
褚母偎在我肩上:
「好孩子,褚家可以給你榮華富貴,前提就是,你不要再走了。」
正常人是不會答應這個決定的,可是我不知該怎麼辦了。
如果執意離開,褚天逸有個三長兩短,我也無法安心在這個世界上過下去了。
我沒有家,沒有親人,離開后大概也很難找到工作了。
何況要我放下自己付之心的公司,我也實在難以割舍。
我猶豫地看著病床上臉慘白的褚天逸。
最終,我還是選擇留下來。
我不斷安自己,只是和一個自己不喜歡的人在一起罷了,我可以實現自價值,可以過上富足的生活。
人生哪有兩全,這已經是很好的選擇了。
所以,在褚天逸醉酒后對我百般辱,抱著我撕心裂肺地喊別人的名字,在他自作主張地把我的櫥里填滿白長
的時候。
我都一言不發,我只是用自己全部的力氣投到公司中去,只有生意場上的功,能讓我暫時忘卻那般痛苦。
我的心不在焉只能讓褚天逸愈加瘋狂,他雖然不再做出尋死的舉,但病并無好轉。
而那個曾經對我苦苦哀求的褚母,在確認我的逆來順后,對我重歸冷淡。
我都不在乎,那些我不在乎的人的態度,本奈何不了我。
在褚家又一次記錯我生日的時候,我甚至沒有糾正他們。
我只是在褚天逸抱著我的時候,輕輕在他耳邊說:
「褚天逸,我們結婚吧,在九月九號那一天,我們辦一場婚禮吧。」
9
「對不起,老婆,讓你擔驚怕了。」
等紅燈時,汀州轉過頭來看我,桃花眼里兜著一汪水,滿是深。
我仔細打量他,看他邊已蓄起了淡青的胡茬,眉眼之間多了些的韻味。
他輕描淡寫一句話,我的心卻整整痛了五年。
五年間,任務執行得很是順利,多方配合之下,他們終于破獲了國詐騙案。
在整個團伙被端掉后,他到了嘉獎。
也終于以新的份,回歸了正常人的生活。
而那個一直在繼承人的顧家,了解了他的事跡后,決定將他收為養子。
他多年的付出和對世界的一腔熱忱,終于以這樣的方式回報了他。
我明白,他的不告而別,何曾不是對我的一種保護。
更何況,此去無比兇險,他大抵是做好了必死的打算,我又怎麼能怪他。
車子駛郊區,我注意到后的車隊忽遠忽近,始終在跟著我們:
「現在去哪里?」
「回家,見我父母。」
只是沒想到,在帶我前往顧家的車上,我卻接到了外婆的視頻電話。
「悅悅,悅悅……婚禮結束了嗎?」
聽到悉的聲音,我的眼淚險些奪眶而出。
電話那頭的外婆斜歪在病床上,穿著寬大的病號服,前卻別著一朵鮮艷的紅花。
半月前,驟降,經歷了一場搶救,這幾天生命征剛剛穩定下來。
跟醫生哭求許久,院方也不同意來參加我的婚禮。
饒是這樣,還是記掛著我和褚天逸的結局。
「我沒……」
我一開口,眼淚卻流了下來。
「悅悅姐,今天狀態出奇得好,早上也能吃下去飯了,老人家一開心,也好得快,只要別再什麼刺激,很快就能出院了。」
護士的聲音從那邊傳來,我看到外婆臉上,久違地出現了笑容。
撇過頭看了眼何汀州,他擔憂地看了我一眼,輕輕朝我搖頭。
「沒出什麼問題,一切都很順利。」
隨手抹去臉頰上的淚,卻被外婆看到了我指間的戒指,咧開笑道:
「這就好,這就好,下個月我生日,你們可一定要一塊兒來。」
見地一口氣說完了一句話,聲音都有些哽咽:
「天逸是個好孩子,你們……要好好的啊。」
外婆是我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
后媽為了弟弟打了我一掌后,我就和蘇家決裂了。
離開的時候,我告訴我爸,我再也不要和蘇家人有任何瓜葛。
我爸舉著子要打我,被趕來的曲默娟攔下,那子打在后背上,打斷了一肋骨。
但忍著疼,是指著我爸的鼻子大罵了一通,還扇了后媽一掌,替我報了仇。
本應安度晚年的帶著我離開了那個破爛的家,從那之后,靠著媽媽留下來的產,我們過著拮據的日子。
但盡管這樣,從未讓我過委屈,自己省吃儉用,但每年都給我買時興的子。
食住行,從未讓我有過難堪的經歷。
然而,后來就在我和褚天逸終于過上富足日子的時候,心臟出了問題,倒在家里,差點出事。
因為癥狀過于復雜,我跑遍了所有的醫院,都沒有一個醫生敢出手方案。
只有一個已經在退休邊緣的老教授說有概率可以治療,但勝算不大。那時功名就的他本可以安晚年,自然不愿為了素未謀面的陌生人承擔風險。
所以任憑我百般祈求,他也不肯答應。
然而就在我幾乎要放棄的時候,那老教授突然告訴我,他會盡快安排這場手。
后來外婆告訴我,那天隔著玻璃,看到褚天逸幾乎跪地哀求,以與他那個做醫療生意的學生的無限期合作為條件,才讓那教授終于點了頭。
從那之后,外婆便一門心思認定,我此生非褚天逸不能嫁。
10
外婆的病很不穩定,醫生和我說過,今年生日,也許是生前的最后一個生日。
從發病的這幾年來,一直念叨著,要替我媽看著我嫁了人,才能放心閉眼。
我現在怎麼可能告訴這一切,只能強忍淚水,答應下來。
掛了電話,我忍不住捧著臉放聲痛哭。
「悅悅,先別急,我們慢慢想辦法。」
何汀州沉靜的聲音讓我有片刻的安心,我轉頭向他,見他眉宇間也攏著淡淡愁容。
五年時間,足夠讓我們面目全非,久別重逢的激過后,對于未來的擔心浮現出來。
我們真的還能像從前那樣,沒有任何后顧之憂地相嗎?
何汀州把我帶回了顧家。
在那座豪華的莊園里,我見到了只在新聞里見過的顧氏夫婦,兩人慈眉善目,客氣地牽過我的手。
「爸媽,我把悅悅帶回來了。」
顧阿姨親熱地拉過我的手來:
「悅悅,以后,這里就是你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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