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因為有事耽擱了,晚上七點多才歸來的言南山,一到家,頭一件事便是找溫意。
這讓等在客廳的杜央心裏很不舒服,但不會忤逆丈夫的意思。
走幾步,想到屋后小花園喊溫意。
言南山則是拍了拍杜央的肩膀,溫道,「我自己去找大丫頭說說話,散個步,你這幾天不舒服,就先休息去吧,也別想太多了。」
「好,你們早點兒回來休息。」杜央溫地點頭回道。
幾秒后,杜央看著言南山的背影消失在側門,一臉沉。
本來是給言南山燉了一鍋補湯,此時氣不過,全部去廚房全都倒了。
溫意溫意,言南山滿腦子就是溫意!
都快沒有自己兩個親生孩子的地位了!
溫意正在整理花圃,自從去上大學后,這個花圃就很有人打理,但所幸種的都是生命力極強的花種,所以不需要悉心照料,也能開得好好的。
尤其是,言遇森喜歡的鬱金香,是溫意最寶貝的。
半個月沒回來,家裏阿姨大概只是澆了兩次水,倒也活得好好的。
聽到背後傳來腳步聲,隨即回頭,看到了從後門出來的言南山。
「爸,你回來了啊!」隨即放下手中的鏟子,掉了手套,拍了幾下上的灰,朝言南山走了過去。
「難得回來一趟,就不要做這些事了。」言南山停在了花圃後頭,朝溫意輕聲道。
軍人特有的朗姿,即便上了點歲數,也毫沒有半點鬆懈。
「沒事,總要有人做的。」溫意不在意地回道,「我以後回來的次數怕是要了,多陪陪它們,我心裏也能舒服些。」
養花是個細緻活,一般沒有耐心的人,是做不來的。
言南山忍不住朝那片花圃,掃了幾眼。
溫意的鏟子,是放在了鬱金花田裏,可見剛才一直是在侍弄鬱金香。
他收回目的同時,若有所思,點了點頭。
又低聲問溫意,「怎麼樣,陪爸爸散散步?」
「行啊!」溫意想都沒想,點頭應道。
他們這幾家宿舍後面,有一個湖,在天氣適宜的時候,夜晚會有人去散步。
倒是言家,從言遇森出國留學之後,已經很久沒人有這個興緻了。
言南山緩步走在前面,兩人誰都沒有說話。
溫意跟在後頭,看著言南山的背影,忽然便想起了言遇森。
於是,假裝用漫不經心的語氣,先打破了沉默,朝言南山問道,「爸,森哥是不是要回來了?我先前聽顧慎說了。」
言南山背對著溫意,半晌,答非所問地,反問道,「丫頭啊,爸問你一個問題。」
「爸你問。」溫意愣了下,隨即回道
「你確定要嫁給何先生嗎?」言南山還是慢慢往前走著,沒有回頭,淡淡開口問道。
雖然語氣是平靜的,但是問的話,大有深意在。
溫意心下,不由得「咯噔」了一聲,詫異地著言南山的背影,霎時停下腳步。
不明白,為什麼都到了訂婚的地步了,言南山還在問這種問題。
言南山等了幾秒,沒聽到溫意回答。
忽然間,輕嘆了一聲,也停下了腳步,回頭向溫意,「丫頭啊,你和七七還有森兒,是不一樣的。」
溫意一直以為,在言南山心裏,和言七七還有言遇森一樣,都是他的孩子。
這是頭一回,言南山對說這種話。
此時此刻聽到言南山這麼說,心中,不由得五味雜陳。
到底還是不一樣吧,不是杜央和言南山生的。
言南山手,輕輕了下溫意的腦袋,繼續溫道,「我自然,想把你當是自己的孩子,可是丫頭,我們確實沒有緣關係,所以,到底還是不一樣。」
「我不能辜負你父親臨終時的囑託。」
這是溫意懂事以來,言南山第一次,主和提到自己的父母。
之前大概是怕的自閉癥會複發,所以一直小心翼翼地,不去提及以前的事。
溫意也一直沒問。
不是不想他們,而是自己回想起那天,也會害怕。
甚至如今還會時常做噩夢,夢到媽媽抱著自己,將護在下,對說,「阿意,要好好活下去,要堅強……」
媽媽是當場就死亡了,醫生趕過來的時候,做了幾分鐘急救,便在上蓋了白布。
溫意死死抱著,不肯鬆開,險些哭死過去。
而爸爸,是送到醫院搶救了一晚之後,搶救無效死亡的。
溫意清清楚楚記得,一個人站在急救室門口的角落裏,看著面前人來人往,發著抖。
當時便看到了言南山,看到一戎裝的言南山衝進去,拎著醫生的領口咆哮。
所以在律師對說,要把送到言家去的時候,溫意沒有反抗。
因為知道,這個男人,應當會願意照顧的。
默默看著言南山,沒吭聲。
言南山朝笑了笑,便繼續說了下去。
「我和你父親,從伍開始便是最好的朋友,我們一起度過了難熬的時候,我們是相互扶持著,從戰場上活著回來的,這份生死之,你們這個年紀的孩子,肯定不懂。」
「我一直以為,我和你父親,會是一生相伴的好兄弟,你母親也是一個很好的人,漂亮溫,和你父親很相配。」
「兩家……要是能一直那樣往下去就好了,沒想到卻出了那樣的意外……」
頭一次在溫意麵前提起的親生父親,言南山彷彿一瞬間老了十幾歲。
他的書房裏還擺放著一張珍貴的黑白照片,雖然有燒焦的痕跡,但上面相互搭肩的兩個年卻笑得十分無邪。
溫意的鼻子有些然酸脹,是憋著,沒吭聲。
「丫頭啊,我把你看得,比我親生的孩子還要重要,你明白嗎?」言南山一邊苦笑著,一邊抬手,又輕輕了下的頭。
「我真的不想,你做你不喜歡做的事,你若是不想做的事,無論如何我都會想辦法。」
溫意一直很懂事,也忍,所以言南山對溫意甚至是一直抱著一種補償的態度。
所以,言七七會嫉妒,也無可厚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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