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趙氏一直掛心的事, 終于見了亮堂。
就在周家眷上船準備出發的時候,胡氏突然暈船嘔吐,尋了郎中診脈, 竟然見喜了!
這讓盼孫兒盼紅了眼的趙氏大喜過。
只是這樣一來, 為了顧全胡氏的子, 本就慢的船,更是要慢些。
遇到有些風浪的日子, 便停下來等風兒和順了繼續再前行。
如此一來,本只二十多天的路程, 生生走了兩個月才到。
以至于楚琳瑯看到京城的門兒時,都難得傷想要落淚——再在船上這麼熬下去,都有害喜錯覺,想要迎風嘔吐了。
夏荷看琳瑯這幾日吃不下, 疑心是小娘懷孕讓添堵,便是小聲寬道:“姑娘您的子一向強健,到了京城找名醫調養, 也定然能生養……”
冬雪在旁邊冷哼:“要是依我看,就是大姑娘親那一年, 寒氣, 累壞了子!”
以前大姑娘的月信很準,可是就是在新婚那年,因為鋪子里上了一批貨,卻因為車壞被撂到了山里,當時姑娘親自帶著人去鏟雪挖車搬貨, 天寒地凍, 愣是將正來的月事給凍沒了。
自那以后, 大姑娘的小日子總要延后幾日。
別家的娘子, 只需持家里。可是們家這位,卻是家里家外都是頂梁柱,真是拿自己當了糙漢子用,如此累心熬神,能懷上才怪!
楚琳瑯不過這幾日胃口不佳,誰知竟然讓兩個丫頭說出這麼多司。
無奈起,立在碼頭的路旁,往京城的方向看去。
原本船到岸后,就有小廝去城里送信,看看周隨安能不能派車轎來接母親。
可船上的箱子都卸下來,也不見有人來接的蹤影。
楚琳瑯回看看疲憊不堪的婆婆,還有一直坐在遮棚下抱著銅盆的胡氏,決定不再等了,只在附近的車馬行隨便找幾輛車算了。
可就在這時,從不遠道上跑來了幾匹駿馬,馬背上的人穿著大理寺的服,威風凜凜一路疾馳而過。
原本馬兒跑過去了,不一會那為首的突然勒韁繩又折回來,馬兒一路顛蹄來到了楚琳瑯的近前。
楚琳瑯抬頭一看:呀,真是冤家路窄,這騎在馬背上的,正是久久未見的司徒晟。
原來司徒大人外出公干,準備回城,正好在河埠頭這遇到了剛剛抵京的楚琳瑯。
這是楚琳瑯第一次見司徒晟穿服,這男人也太適合穿著大理寺的服了,一緋紅長袍束帶,修飾得男人腰板直筆,加上騎乘的高頭大馬,恍惚中竟然有些不敢認。
司徒晟問了一下,知道周隨安還沒派人來接眷,便跟旁一個穿著軍裝的男子說了幾句,不一會就有幾輛掛著兵營軍牌的馬車過來,還有十幾個兵卒幫們抬東西。
楚琳瑯兩次搬家卸貨,都遇上司徒晟,不由得也要說一聲湊巧,當下去便是謝司徒大人的幫襯。
司徒晟看著楚琳瑯的臉,淡淡道:“數月不見,楚夫人似乎清減了些。”
楚琳瑯客氣一笑道:“水路顛簸,也吃不好飯,可能是瘦了些,好在到了京城,總算能安頓下來了。”
司徒晟一旁的那個軍裝男子這時走了過來,好奇地看著楚氏,問道:“這位是……”
楚琳瑯連忙與他施禮,在司徒晟簡單的介紹中才知,這位三十多歲的男子原來竟是兵司李義將軍。
據說他的祖父當年是大將軍楊巡的左膀右臂。只是當年楊巡出征荊國,老李將軍因為抱恙并未跟從。
楊氏一門折戟之后,朝中幾乎無可用良將,而李氏一門則在危急時刻,老將請纓出戰,解決了朝中困局。
只是先前泰王勢大,李家卻是忠實的保王黨,也了不排。如今泰王一黨折羽,這兵司重權便落到了李家的手中。
原本只是客氣寒暄,可不知為何那位李將軍在聽聞楚琳瑯是周隨安妻子之后,卻是上下打量,目令人探究,像是好奇,又帶著幾分憐憫?
不過李將軍與司徒晟公務在,也不可在此久留,幫襯了周家裝車之后,便告辭先行城了。
周隨安如今的宅邸,在城東的木魚石胡同里。這一遠離鬧市,因著地勢較高,地盤好似巨大的木魚而得名。
楚琳瑯下馬車時發現,胡同口竟然還栽著幾叢青竹,那一路石板也是洗刷干凈亮,胡同的幾戶宅門都有模有樣。
等了周家宅院,更是發現此別有天,屋院敞亮極了。
楚琳瑯雖然不是京城人氏,可也猜得出這院子價值不菲,若是朝廷分配,依著周隨安現在的六品品階,可不太夠格啊!
趙氏看了屋里屋外的家私擺設,紅滿面,腰板也不知覺直了些,喃喃著:“我兒有大出息了!竟然置辦下這等家業!周家的列祖列宗在上,保佑我兒隨安大展宏圖!”
說完這些個,還忍不住諷上楚琳瑯幾句:“你也是命好,趕上我們周家困頓時,才能我周家的門。你當初跟你爹四販鹽時,也是沒想到會有今天的好日子吧?只是你也得改改自己的小家子氣,沒得節省,丟了夫君的臉面!”
趙氏這些日子也是被折騰得不輕,想起來就念叨著楚琳瑯圖省錢,雇傭慢船讓全家遭罪。
如今一路舟車勞頓了京,驟然見到這等高門大戶,真是一步升天。
兒子爭氣,這個寡母總算熬出來了!
胡小娘也很高興,任著婆子攙扶,繞著院子走來走去。
楚琳瑯看著全家喜氣洋洋,不好開口質疑這些與周隨安現在的職不符,只能按捺心中的疑,先將趙氏和雙子的胡小娘安置好。
至于鳶兒,早在上馬車的時候就睡著了,到現在都還沒醒呢。小姑子周秀玲抱著孩子去那屋里歇息去了。
等琳瑯安置好老的與小的,也是累得腰酸背痛,終于可以躺在床上舒展一下腰肢了。
這一覺睡得可有些長,竟連晚飯也沒顧上吃,好在趙氏們也都累得睡下,誰都沒張羅吃飯。
就在掌燈之后,本該去城門迎接家眷的周隨安也終于歸家了。
據小廝滿福說,大人是去了戶部尚書申大人的府上飲酒去了,今日申大人的孫子滿月,大人實在走不開,這才沒去城門接家眷的。
楚琳瑯披著服,看著被小廝背回來的周隨安,這沖天的酒氣,也不知他飲了多。
想著胡氏有了孕,胎相未穩,所以琳瑯便讓小廝將周隨安送進了的房中。
算起來,也是有快兩個月未見。周隨安一人在京城里應該適應得不錯,上的服應該是京后裁制的,是京城貴人們時興的樣子,面料看上去也甚是不俗……
當楚琳瑯替他著服,從那服袖袋里突然出了個致荷包。
這荷包是梅緞做底,上面除了致的花紋刺繡,還塞了香料,聞起來芳香撲鼻,絕非周隨安以前的隨之。
不過說起來,沒來京城前,周隨安也不怎麼來的屋子,他現在的,全都由著胡氏小娘經手。
也許這荷包是胡氏給他的。楚琳瑯懶得再看,便將這荷包順手放到一旁柜子上的柳木匣子里。
到了第二天天大亮,周隨安這才酒醒起床,只是整個人看起來不甚神,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連楚琳瑯跟他說話,也是搭不理的。
琳瑯坐在妝鏡前,一邊梳攏著長發,一邊讓夏荷將醒酒湯端給周隨安喝。
周隨安喝了幾口后,聽著楚琳瑯講昨日城的事。
他聽到是司徒大人幫忙找車的時候,不眉頭一皺,告誡道:“你初來乍到,許是不知,司徒晟如今在京城人緣臭得很,我們周家不宜與他太相。”
楚琳瑯微微一愣,道:“怎麼了?”
周隨安冷哼了一聲,敷衍道:“場上的事,婦道人家莫問,總之以后看著他繞行就是了。”
說著這話的時候,他拿起了掛在一旁還沒洗的服,手了,突然臉微變,里外索著。
楚琳瑯無意中回頭瞥見,便問他在找什麼。
可是周隨安并不說話,只是一個勁兒翻找,楚琳瑯若無其事道:“可是在找荷包?我放在了旁邊的匣子里了。”
周隨安一聽,連忙打開柜上的匣子,只見那梅緞荷包果真就躺在匣子里。
楚琳瑯隔著锃亮的銅鏡,清楚地看到人暗松了一口氣,將那荷包又塞回到袋里……
楚琳瑯一邊點著胭脂,一邊漫不經心地問:“這荷包是胡小娘給你的?以前沒見過。”
周隨安含糊嗯了一聲后,便去飯廳用早飯去了。
他今日沐休,不必去戶部當差,不過聽說要同僚應酬,吃完飯,又帶小廝早早出門去了。
待楚琳瑯領著下人幫胡小娘歸置屋子的時候,狀似無意地問:“我看你給人的荷包,繡工真不錯,等你生產完了,可得給我也一個。”
胡小娘疑地眨著眼,有些不好意思道:“在家時,父親總讓我多看書,不太會做紅,大娘子若不嫌棄,我便做一個……可是,我從來沒給大人過荷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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