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真假千金的事，在溫縣鬧得沸沸揚揚。

任憑誰都知道，有個窮苦農婦，借著機緣，居然將自己兒換給縣令，卻將縣令兒帶回鄉下，過著凄苦難熬的日子。

溫縣的人把魯大娘子罵得狗淋頭，人人都說，這種禍害別人兒的毒婦就該被投大牢，吃一輩子牢飯。

而樊老爺當時也的確是這麼想的，他看到鄙勞，大字不識一個的樊皎玉，再看看養在自己膝下，雖然刁蠻潑辣，但是從未過委屈的原主，心痛難當。

他本想把魯大娘子夫妻都關進大牢，按律懲罰，但樊皎玉跪在他面前求，說這麼多年里，魯大娘子一直對極好，當親兒照顧。

在樊皎玉磨泡，甚至以死相之下，樊老爺不但沒有懲罰，反而不得不給魯家夫婦置辦了宅院，讓他們安晚年。

但是，魯大娘子的胃口越來越大，總攛掇樊皎玉來爭樊家的家產，跟樊老爺鬧得犬不寧，還總添油加醋，顛倒黑白，詆毀樊梨梨。

更重要的是，魯大娘子對樊梨梨，別說是一個母親，甚至連陌生人的態度都不如，十分仇視厭惡，言行里從未為這個兒考慮過，讓樊老爺起了疑心。

他可不是什麼圣人，如果能確定樊皎玉不是他兒，他何必忍魯大娘子的奇葩行徑？

堂下，魯大娘子閉著，死活不肯松口，只說當年，的確調換了兩個嬰，但當時不是故意的，只事后才明白過來。

倒是魯大志，似乎嚇得不輕，整個人抖得跟跳蚤一樣，幾乎要蹦跶起來。

樊梨梨仔細打量魯家夫婦，見他們一個高大瘦削，一個矮胖短小，模樣上都屬于中下乘，眼睛小鼻子塌，委實不像是能生出原主的模樣來。

畢竟，原主的容貌，在整個溫縣都赫赫有名，要是沒有超強貌基因，很難扭轉乾坤。

樊老爺往后一靠，低聲問，“你對魯大娘子，當真一點都沒有？”

樊梨梨無奈地說，“爹啊，不是我心狠，我不得跟毫無牽連，以后一別兩寬，彼此連面都別見了。”

樊老爺明白了，又站起來，朝公堂上拱手道：“董縣令，可否讓老夫問上幾句？”

董縣令還記得當初上任時，樊老爺給他留了多好，笑瞇瞇地說，“樊老爺，你請。”

樊老爺道過謝，又走到魯大娘子面前，問，“你對梨梨，從來不像一個母親，對皎玉，卻無比疼。你老實告訴我，梨梨，當真是你兒？”

魯大娘子怪氣道：“我說樊老爺，你也真是個人才。梨梨是我兒，你心疼個什麼勁？但凡是多疼皎玉些，我也不至于愧對這個孩子，總是忽略梨梨啊。”

樊老爺問，“所以，你之所以疼皎玉，只是因為愧疚？”

魯大娘子滿臉不耐，“我這是良心發現，想到皎玉本該是大小姐，卻被我帶到鄉下，了那麼多委屈。而梨梨，已經在縣令府上過了十幾年的好日子，難道還需要我補償？”

這道理勉強說得通，如果沒做得那麼明顯，旁人幾乎要信了。

樊梨梨上前一步，淚盈盈，楚楚可憐地問，“娘，我好歹是你親兒，即便你對我沒有養育之，難道連生我的都沒有嗎？為什麼自從相認以來，你好像眼里從來沒有我一樣？”

魯大娘子早就不耐煩了，跪了半天，膝蓋疼得很，腳麻木沒有知覺。

這會再一看樊梨梨那假惺惺的哭嚎，想起樊皎玉躺在床上氣若游，不由怒從中來。

“你還好意思哭？你看看你皎玉姐，都被你害什麼樣子了？你搶了十幾年的千金生活不說，還害得胎流產，被鄭家趕出府來！你這麼惡毒下賤，老娘當年生你，還不如生只，好歹還能下蛋呢！”

連同董縣令等人在，所有人都皺起眉，心想這也太能顛倒是非了。

當年，是自己抱錯孩子，難道還能是作為嬰兒的樊梨梨唆使的？

樊皎玉胎，不去怪罪鄭愉盛，不怪那些鶯鶯燕燕，也要怪在樊梨梨頭上，這是一個生母做得出來的破事？

樊梨梨同樣覺得這是無理取鬧，“你兒胎都能怪我上？我給下藥了，還是推刺激了？”

魯大娘子呸了一聲，冷冷說，“當初，要不是你搶走屠四，把皎玉塞給鄭愉盛那小王八羔子，皎玉會過得那麼痛苦嗎？”

樊梨梨眼睛瞪大，“不是你們自個尋死覓活要嫁給鄭家金婿的嗎？你是得了老年癡呆，還是腦子被門夾了，這麼不可理喻的話都說得出來？”

魯大娘子要是講道理，那就不會在屠記顛三倒四說話了。

真心覺得，是樊梨梨導致的皎玉過得苦不堪言，連弄掉了孩子。

“梨梨，你是我兒，我還能冤枉你不？”魯大娘子怪氣道：“你以前就是個刁蠻不講理的貨，我以為只是樊老爺沒把你教好。可沒想到，你天生就惡毒得很，竟然勾引自己姐夫，害得皎玉流產胎！”

樊梨梨死魚眼，樊老爺則一言不發，細細品味魯大娘子的言行舉止。

魯大娘子朝周圍人說道：“你們是沒看見，這丫頭啊，見不得大姐好，天打扮得花枝招展，故意去勾引姐夫！我那姑爺原本多好的子，跟我姑娘里調油一般，可就因為這死丫頭來離間，我姑爺就跟閨生分了，還納了小妾來氣我閨！”

衙役們聽見，有覺得樊梨梨當真水楊花，勾引姐夫的。也有覺得魯大娘子實在不可理喻，竟然這麼編排自己親兒。

樊梨梨起先氣得不輕，但過后魯大娘子說得實在過于離譜，反而不氣了。

這種人自私涼薄，天生就不會換位思考，只一味覺得，世間上所有人都對不起，把自己生活里的不如意，全部怪罪在別人上。

蠻不講理起來，就跟沒有邏輯的瘋子一樣，懶得跟置氣。

當務之急，是要弄清楚當年的真相，讓魯大娘子該坐牢坐牢，該滾蛋滾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