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娘只道聖心難測,也沒有太在意。
給我梳妝打扮的姑姑是宮裡派來的,綰發的手法很好,輕而利索。
「娘娘好福氣啊!」一邊給我戴冠一邊笑著說,「聽孫公公說,昨日皇上來了黎府,知道娘娘喜歡珠寶首飾,連夜吩咐了人去辦,這不,今日就抬了十幾箱來。」
「呵呵呵,是啊。」我尷尬應著,委實不知司馬彥此舉何意。
我都是要進宮的人了,他放十幾箱珠寶首飾在我房裡,除了積灰,還能做什麼?
接親的陣仗很大,宮僕從站一條長龍,紅紅火火,見首不見尾。
鑼鼓喧天,禮炮齊鳴,我坐在四平八穩的八抬大轎上,興致高昂。
聽到有百姓議論,說是當年先皇在世時,迎娶皇后都沒有這麼隆重,我很是歡喜,默默在心裡給司馬彥點了個贊。
冊封禮儀繁瑣,宣制念了一堆文鄒鄒的東西,最後把印鄭重其事地到了我手裡。
因著早膳我沒吃多,這會又在寒風中立了許久,差點接不住那沉甸甸的印章。
子微微搖晃了一下,左側就上來了個人,扶了我一把。
我一看,這來人可不就是那個尊貴無比的天子,我的夫君嗎?
我統共見過他三回,許是託了喜服的福,今日的他格外的神俊逸。
他角噙著一抹笑:「朕方才理要事,來的晚了些,辛苦皇后了。」
我微微額首:「臣妾不辛苦。」
他沒有再說話,只將扶著我胳膊的手掌往下去,找到我的手掌,十指相扣。
我心裡一震,麻麻的,也不知是為什麼。
和皇帝大婚真是件折磨人的事,一堆繁瑣的禮儀過後,我跟阿楠得幾乎要昏厥過去。
司馬彥是個英雄,一整天了,現下還在大宴群臣。
終於,在我跟阿楠得啃起婚房裡的擺盤時,司馬彥回來了。
他兩頰緋紅,步履略有些蹣跚,一雙眼半瞇著,迷離地著我。
「朕來了。」他出一個傻兮兮的笑走到我面前,抬手拿掉我角出的半粒紅棗,然後一把將我打橫抱起。
「你幹什麼!」我嚇了一跳。
埋頭苦吃的阿楠抬起頭:「嗯?」
與此同時,門外進來兩個侍,憋著笑一人一邊把阿楠架了出去,
「唔,你們幹什麼?」阿楠滿的吃食,含糊不清的話語消失在關門聲中。
「春宵一刻值千金,你說朕要幹什麼?」司馬彥角勾起,手上了,就往床邊走去。
我臉上一熱,雖知道既然與他了婚,總有這一刻,可心下卻張起來。
出嫁前,母親也教過我一些房的事宜,可紙上談兵容易,要親實踐卻困難得很。
「皇上,我們不喝合卺酒嗎?」我低低地問。
「自然是要喝的。」他說著將我放在床沿,又折回桌邊去拿酒。
屋裡點了許多燭火,明明滅滅的線在他臉上晃,他角噙著笑走向我,我的心跳一拍。
何為「公子世無雙」,這便是了。
照著禮制,喝完合卺酒,他幽幽地著我:「泱泱,往後你便是朕的皇后了。」
我知道他嗓音好聽,卻不知他喊我名字竟是這般蘇得人心魂,與我接過的他判若兩人。
「皇上,你是不是醉了?」
「有……有一點吧。」他輕嘆一聲,然後一把將我推倒,從後抱住我,灼熱的氣息盡數吹在了我耳後。
我的脖頸和臉瞬間滾燙,口不擇言道:「皇上,我我……我還小。」
「唔……」他低了一聲,然後手至我腹部上來,停留在口了,「不小啊……」
我整個人僵了一僵,右手不聽使喚地狠狠給了他一肘子。
「啊!」他痛呼,「咳咳咳……泱泱……你……」
「對不起對不起,皇上饒命啊!」我迅速轉求饒,都快急哭了。
都怪平時蠻橫慣了,我的手有了自己的想法,完全不控制。
我在將軍府的時候,練武勤快,自知給他的這一肘子力道很重,心裡愧疚的很。
他眼中含淚與我對視,許久才輕輕道:「朕乏了。」
司馬彥很快便了眠,我卻久久未能睡。
唉,真是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姜若蘭想當皇后想瘋了,而我從未有過這想法的人卻偏偏當了皇后。
實在不知道司馬彥看中我什麼,論姿,朝城多的是比我的子;論才華……好吧,我並沒有什麼才華,我一向靠拳頭講道理。
也許,他就是看中了我這一的功夫吧,興許覺得,枕邊人若武功高強,他也會安全一些,畢竟,皇帝這個位置並沒有高枕無憂的一天。
4.
翌日清晨,我醒來的時候,司馬彥已經去上早朝了。
一個清瘦且眉清目秀的小宮面帶微笑地朝我行了個禮道:「皇后娘娘,奴婢春意,是這梧宮的掌事宮,以後娘娘有什麼吩咐儘管喊奴婢便是。」
旁的的宮圓圓的臉蛋上長著一雙炯炯有神的杏眼,亦上來行禮:「奴婢夏蕁,來伺候娘娘更。」
說著他們兩個便上來給我更梳洗打扮。
黎府家風開放,主子與下人打一片是常有的事,尤其是我屋裡的丫鬟,在我的要求下皆以「我」自稱。見兩左一個「奴婢」,右一個「奴婢」,我實在是有些不太習慣。
可今時不同往日,我如今是正兒八經的皇后了,母儀天下是我不得不擁有的風範。
我輕嘆一聲,在心里大罵一句司馬彥個王八犢子!
若不是他,我如今還在黎府做著我瀟灑快活的三小姐呢,被他看上可真是晦氣!
春意慣懂得察言觀,見我這一聲嘆息,趕詢問道:「娘娘何故嘆氣?可是奴婢們伺候不周?」
「伺候得好的……阿楠去哪裡了?」
「奴婢將阿楠姑娘安置到了東廂房,昨日睡的晚了些,這會子還沒起來呢。」春意答道。
「行吧。我有些了,麻煩你們幫我去拿些早膳。」
「娘娘要先去寧宮跟太后請完安,才能用早膳。」春意一邊給我係腰帶一邊善意提醒,「娘娘,自己宮裡倒是不妨事,只是在外人面前,您還是要自稱『本宮』較為妥帖。」說完又跪了下來,端端正正磕了個頭:「奴婢方才踰矩,請娘娘責罰。」
「無妨,本宮恕你無罪。這皇宮我初來乍到,許多規矩都還不懂,你在一旁提點著,是好事,沒有踰矩一說,起來吧,我們去寧宮。」
現下首要任務,是去寧宮請個安,至於我宮裡這嚴肅的氣氛,尋個時間我必然要整治一番的,不然長久住下來,不把人悶出病才怪。
行至寧宮門口,阿楠不知道從哪兒鑽出來:「小姐小姐,瞧我給你帶了什麼!」說著立馬往我懷裡塞了一包東西。
我展開一看,居然是只烤,瞬間得眼淚從角流了出來。
「阿楠,還是你懂我!」
我也再顧不得什麼,拿起就啃了幾口。
這可把春意著急壞了:「阿楠姑娘,往後再也不可稱娘娘為『小姐』了,尊卑有序,若是讓有心人聽了去,不知道要攪出什麼風浪呢。」說著又看向我,「娘娘,快將放下,這是在寧宮前,切記註意儀態啊。」
雖然春意語調都帶著點哭腔了,可比起儀態,肚子的滋味更不好啊。
「春意你別慌,我吃這個,很快。」說著我三下五除二就把吃的干乾淨淨,滿意地打了個飽嗝,這才把骨頭塞給阿楠。
「皇后怎麼跑來寧宮啃呢?」
後的聲音使得我一僵,完了完了,怎麼偏偏被司馬彥看到這窘迫一幕呢。
我皮笑不笑地轉,對上司馬彥帶著笑意的眼睛。
「皇皇皇上安好!」我嚇得立馬跪下去行了個大禮。
他上前一步扶住我:「皇后不必行此大禮。」然後又近我的耳朵,「泱泱,你為何如此怕朕,朕不吃人。」
我也不知道,從前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兒,為什麼見了司馬彥就如同老鼠見了貓一般,心裡慌慌的。
「臣妾沒有怕。」我暗暗嚥下口水,強裝鎮定。
「那便好。」他說著握住我的手:「走,我們給母后請安去。」
太后可真是個慈祥的小老太太,自打我跟皇帝宮,的就樂得沒合攏過。
又是跟我講皇帝小時候的趣事,又是招呼我用點心。
可憐我雖對那造型緻的糕點垂涎三尺,卻還是要收斂著輕輕咬一口,掩面咀嚼,以保持儀態端莊。
他們倒是母慈子孝,我只好陪笑點頭喝茶吃糕,保持一個表的臉都快筋了。
終於,司馬彥以批閱奏摺為由告退,我也站起來行了個禮打算一同出去。
太后卻住我:「泱泱啊,彥兒政事繁忙,哀家也強留不得他,但哀家今日見你,十分歡喜,想留你下來用午膳,你可否賞臉啊?」
我心想早膳都沒用上,就給我安排上午膳了?
太后是個文化人,這話語聽著是徵求我意見,但我敢不賞臉嗎?
於是我淺淺一笑:「能陪母后用膳,是兒臣的福氣。」
司馬彥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那皇后便留下來陪母后吧,朕就先告退了。」
我不知道司馬彥這個眼神所謂何意,可九五之尊的心思原本就猜不得,我打了個寒,就挪開了眼去。
太后真是親切,午膳的時候一直面帶著微笑,不停讓人給我布菜,我端著架子卻吃得很是辛苦。
「泱泱啊,你與彥兒昨日相可好?」漫不經心地夾了塊翡翠豆腐小咬一口。
想起昨夜,真是難以啟齒,我總不能說司馬彥醉了,未行夫妻之禮吧?這不是惹人非議,皇后說司馬彥不行嗎?
「兒臣跟皇上相甚是愉快。」
淡淡「哦」了一聲:「哀家老了,想關心你們這些小輩也有心無力了。尤其是彥兒,他是個謹小慎微的人,事事都考慮周全,難免花費諸多心力,泱泱你往後可要更關心他才是。」
真是可憐天下父母心啊,我重重點頭:「兒臣謹記母后教誨。」
「往後,你就是哀家的眼睛和耳朵。」看向我,臉上的笑意退了幾分,「彥兒這孩子有什麼事都憋在心裡不願與我多言,是怕我擔心,可作為母親總想為自己的孩兒做些什麼。泱泱,往後彥兒的一言一行你要格外留意,定期跟我匯報一番。」
我有些訝異,太后這話聽似關心司馬彥,卻又說不出哪裡有些奇怪。
我正要點頭應和,一個藍影忽的闖了進來。
「母后,你想做什麼?」清朗的聲調中滿是責備。
我驚呆了,這傢伙可真是膽大包天,佩服佩服。
「常兒!你說什麼胡話?莽莽撞撞的,還不快給你皇嫂請安!」太后急了。
癡傻十年,一朝轉醒,她從天才醫生淪為京城笑柄!爹爹不喜,哥哥厭惡,孃親病重,庶姐偽善!更糟心的是,還有一個花心未婚夫,當著她的麵就敢和庶姐勾勾搭搭!不過好在專業對口,一把手術刀,專治各種疑難雜癥!花心?沒關係,從根本拔除就好!偽善?也沒關係,假皮應該很好剝!踢了渣男,撕了庶姐,治好了孃親,原以為好日子來了,不想渣爹卻讓她嫁給一個病秧子!她憂心,雖說病秧子生得是一等一的好,可架不住身子病弱,常年虧空,怕是中看不中用!洞房花燭夜後,腰痠腿軟的她被傳說中活不過明天的病秧子強抱入懷。他笑得一臉饜足,“愛妃,可還擔心本王中看不中用?”“……”說好的活不過明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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