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被按到第一排的位置坐下，沈婳都是茫然的。

新掌柜諂不已，只當辦妥了差事，然，很快，見謝珣在沈婳邊上落座。他的笑容一僵。

“客人，這是我們公子的位置。眼瞧著，他也快到了。您在此，怕是不妥。”

“您許是不知，他是沈家大公子。同娘子更是兄妹。見您同我們娘子一道來此，看在的份上，公子回頭也能給您在旁加個座。”

“您看可好？”

謝珣瞥向他:“大公子？”

那人腰板直，好不得意。

“正是，如今繡坊可是在他名下，我們公子是州城有頭有臉的才俊。”

“可惜了，他來不了了。”

說著，他一抬手。

黑暗衛不知從何驀然冒了出來，眾目睽睽之下，掌柜就被捂住，生生扔了出去。

很快，引起一番。

“這……這人未免太過囂張！”

“誰不知展會由沈家所辦，他一來坐了歷年沈家家主之位本就猖狂，又將沈家繡坊的新掌柜扔了出去。這是故意找事不？”

“瞧著面生……”

“嗤，且瞧瞧他邊上的是誰，那是沈婳，帶來的人，還能是善茬？沈家那點破事誰還不知？我看著今兒也有的鬧騰。”

眾人你一眼我一的，偏偏第一排的兩人聽的仔細卻坐的穩穩當當。

真是夠厚臉皮的。

“阿兄將沈瞿如何了？”

娘側頭問，一，發間的步搖跟著輕微晃，鈴鐺聲清脆。

謝珣神和。

“非我所為，那個畜生不過了些皮外傷。”

不是他，那就只有崔韞了。

謝珣自然不會同沈婳細言那過于腥的事。

夜下，窗格半支著，男子立在窗前，月的銀輝襯得他毫無半點緒的臉愈發冷漠如霜，眉眼如初，卻似羅剎。更無普渡眾生的悲憐。

他微微低子，冰涼的刀面抵在沈瞿間。

“我來此，只是有意討教沈公子。”

驟然間，眼底的鷙無藏匿，聲線更是夾雜著道道寒意。

“誰給你的膽子！”

便是沈瞿有了前世記憶，可如何見過此等陣仗。

他欺怕，偏天不應地不靈，嚇得伏地不敢彈，深怕匕首刺，鮮四濺。

見他慫這般，崔韞又將匕首收回去，借著淡淡的月，細細打量。

“倒是過于鈍了。”

影一:“是屬下失職。”

他低低一笑:“你且問問，沈公子可愿不計較？”

沈瞿認出了人，更是不安的發抖。不等影一發問，他自以為聰明聲道。

“怎……怎敢。”

崔韞的嗓音沒有半點溫度。

“可見你是不怕疼的。”

沈瞿大氣都不敢:“侯爺的匕首若是用著不稱手，我屋正有一把削鐵如泥的。您若要……”

“取來。”

“是！”

他連滾帶爬，翻箱倒柜雙手奉上。禿頭，在月下亮的能發。

崔韞卻沒接，甚至看都沒看一眼。

“哪只手了？”

“是……是我該死，若是知道還是侯爺的人如何敢生貪念。您……”

他冷冷打斷:“問你，哪只手的！”

他額間的汗大顆大顆的滾落。

崔韞卻失了耐心:“既然不說，那就都剁了。”

沈瞿眸帶驚懼，‘哐當’一聲，一個沒拿穩，匕首落地。

影一按住沈瞿的手，他不過稍稍用力，后者便不了分毫。大有手起刀落的架勢。

“右手！”

他失聲尖。奉上只為討好的匕首瞬間染了，左手的大拇指被削了下來。淋淋在地上滾了幾圈。

沈府院的奴才，不見半個人影，也不知崔韞是怎麼做到的。謝珣一路過來，暢通無阻。

濃重的腥味，撲鼻尖，謝珣卻早習慣了殺戮，面不改的走近崔韞。

死一個人，在絕對的權勢下，輕而易舉，更不會背上人命司。

誰敢追責？

“好歹也給我留著教訓。”

崔韞垂眸，看向手中玩了許久的匕首。

“的確不好越俎代庖。”

他垂眸去看地上疼的搐的沈瞿:“我此生最不恥兩種人，一種昏庸無道橫征暴斂，再為一己之私，置萬千黎明不顧。另一種，便是如你這般，不知寡廉鮮恥橫搶奪。自詡高人一等，以肆他人為樂。”

他不是玩恃強凌弱的把戲麼。

自然也要嘗嘗，這種絕的痛楚。

他喃喃:“雖鈍了些，但好歹能用。”

崔韞倚著窗，饒有耐心細細叮囑:“慢慢來，不著急趕路。”

謝珣在一旁溫和帶笑，無視那刺耳的慘聲連連。

他夸影一:“你這手法，宮里凈房的掌事公公，都要向你學一學。”

沈瞿疼的暈過去，即清尋來鹽水，朝他下擺潑去，如此鈍的匕首，影一面無表的割著。偏偏又吊著他一口氣，讓其清醒的看著子孫跟徹底廢了。

同殺了他有何區別？

再看崔韞，慢條斯理的剝著核桃。他手形好看，剝出來的核桃也是整全的。

“給漾漾的？”

“練手。”

崔韞罕見的勾了勾:“此腌臜，氣，定然嫌臟。”

半柱香后。

他輕聲道。

“沈瞿。”

這種況下，男子依舊優雅矜貴。

“你若是不服，實在抱歉，也只能忍著。”

說著，他微微一頓，君子端方有禮，齒間似有惋惜。

“時也命也，為難你了。”

謝珣想，崔韞多有點變態在上的。

難怪能同漾漾對上眼。

沈婳見謝珣不語，這會兒杏眼微睜，心被勾的的，語氣溫吞:“阿兄怎麼不說了？難不還有我聽不得的嗎？”

“你和崔韞還有了？”

娘刨問底:“果真只是皮外傷？可若只是小罰小戒，他怕是不會跑這一趟。”

哪里是好糊弄的。

再者，謝珣適才曾言，沈瞿來不了。

這得多大的傷，才會讓頭一次舉辦會展的沈瞿無法出席？

娘致的瓷白小臉上，布滿了不信。

謝珣自然不能說，你的崔韞讓沈瞿不能做男人了！

漾漾可是未出閣的娘。

“但凡還剩一口氣，如何不算皮外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