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渡回過神，戴上了面罩，“愣著干什麼，掩護我！”

雎淵：？他家師妹別的不說，這個倒打一耙的能力刻在了本能里啊。

三人同時瞄準了母樹，林渡趁機如游龍一般跳開，快得幾乎出了殘影。

今日哪怕只剩他們無上宗九人，也要死守此城。

林渡一面布陣一面拎出弟子令牌，“都還好嗎？”

“好著呢！”元燁的聲音還算中氣十足，“我們五個都好著呢。”

“戚禎人呢？”

邪魔呼嘯著沖了上來，元燁嘶了一聲，扔了個符咒出去，“嗷~，戚禎，怕他太拖后讓瑾萱綁我的食鐵上頭了，師叔放心，絕對有參與。”

母樹周圍，林渡靈活地躲開了邪魔的攻擊，利落地翻開扇，斬落那邪魔之后用那魔上的骨刺狠狠將材料固定在了地上。

“做得好。”

林渡在間隙中回頭，在浩浩湯湯的邪魔群深流之中，看向了后遠的城。

已經有邪魔突圍，沖向了黃石城，防陣法支起的結界金熠熠，在那些不要命的撞擊之中，金愈盛，刺拉拉灼燒著邪魔，黑煙滾滾。

就在這樣的危急關頭，卻有修士突破靈力罩，踩著法，直奔天上宮闕。

城墻之上，看守防陣和絞殺靠近的邪魔的修士已經開始議論起來。

“全中州萬萬名修士，前來抵抗魔的不過千人，你瞧，城外黑的還能見多靈？”

“咱們城主千查萬查，也沒想到封城之前就有邪魔混在了居民之中，突然就冒出來了，腹背敵，我們還能抵抗多久？”

“是啊，如今這天道境出現還不能說明問題嗎？這老天爺我們上去啊！遵循天道，咱們可以抵抗邪魔，但死守后依舊城破，有意義嗎？”

一修士冷著臉道，“你們但凡看看還在外面廝殺的修士，再看看城門下已經堆了幾排的修士尸，就不該說出這種臨陣逃的話！你對得起他們嗎？”

“就是因為傷亡慘重，才該擇明路而退啊！不然天道境為什麼在這會兒出現！”

“這是老天爺給我們送上的明路啊！你們以為死守就是對的嗎？順天而為！這是天道！”

那修士說著就要起離去，旁不人也略有意，正在權衡之際，一條破抹布隔空飛了過來，劈頭蓋臉將那當中方才激昂慷慨的修士打了個趔趄。

沒什麼傷害，但古怪油膩的氣味造了巨大的心理影。

那修士甚至能嗅出上面殘存的魚腥味混著類酸敗發酵的味道，臉唰地一下就綠了，胃里翻江倒海，差點就要吐出來。

罪魁禍首是個胖老頭兒，背著手笑瞇瞇地過來，道了一聲歉，轉臉兒回頭指著自家跌跤的徒弟罵，“誒唷瞧瞧你們，著上來跌了一跤還把抹布摔出去了，就是眼皮子淺的東西，熱鬧有什麼好湊的，前線修士們都忙啥樣了，你還兒顛過來要湊熱鬧。”

“真湊上了熱鬧能分你一塊好吃？你這樣不沒規矩的玩意兒能得了什麼好？”

“看什麼，文化人管這個擅離職守，不講道義，給我回去看好鍋里的藥膳，免得前功盡棄，大好的材料投進去，湯燒壞了可怎麼好。”

小徒弟艱難爬起來，莫名其妙被掌門兒絆了一跤，卻也不敢說話，捂著腦袋就急忙下了樓。

后那幾個修士面上青白加，比廚修隨帶的調味料還要五彩斑斕。

這是罵徒弟還是罵他們？

偏偏胖老頭兒一眨眼就帶著徒弟轉沒影兒了。

余下的人心里憋著一口氣，悶悶的，說不上什麼，拿起了手中的弓箭，瞄準了那撞上防陣的邪魔，一箭穿了邪魔的，漆黑的翅膀撲棱兩下著防陣的邊緣，一路被灼出了火花黑煙，墜落了下去。

誰知就在這時出了意外，一只邪魔竟是從后頭竄了上來，直奔他們看守的防陣核心，一旦靈石供應不上，防大陣就要破了。

幾個修士同時拔刀，好在他們沒走，但凡他們只走了一兩個人，此番黃石城只怕就徹底守不住了。

胖老頭兒又到了臨時搭起來的大灶臺前，又跟徒弟吹噓起從前，“先前我一個人掌勺萬人宗門的大宴，嘿，那一個人用十口鍋出八十一道菜都能供應上！”

徒弟蹲在地上往灶膛里填柴火，“掌門，大師姐和二狗去哪兒了？”

老頭兒看著冒出來的滾滾水汽，辨認著材料靈力的散逸況，“你大師姐本事大著呢，管做什麼？反正記得回來吃飯就行。”

盛宴覺得自己今兒怕是不能及時回去吃上一口飯了。

原本家家閉門戶，此刻卻傳來不喀嚓喀嚓古怪地聲響，撞開大門，稀里嘩啦橫沖直撞。

看著黑暗中亮起的腥紅眼睛，慢慢轉頭，旁的二狗一臉無辜地看向自家師姐，“怎麼啦師姐，這不比你一家一戶找好嗎？”

盛宴將鍋鏟收了回去，拿出了雙刀，不再計較這個師弟究竟做了什麼能讓邪魔直接都現了原形。

現在無需一家一家敲門查探，殺就夠了。

赤黑影竄出去的一瞬間，雙刀同時涌出烈火刀氣，酷烈至極，一刀一個，將街道盡頭的兩只邪魔斬殺殆盡。

二狗確定盛宴能搞定之后，轉頭拔就跑，拎著鍋鏟和鍋蓋，直奔各世家宗門和城中守衛棲息駐扎的地方，高喊道，“邪魔都出來了！邪魔都冒出來了！快來人啊！！！”

不城第一波傷休憩的修士走了出來，縱橫錯的城中街道里，次第響起了拔劍的聲響。

就算只剩他們，也不能棄城中百姓于不顧。

城陸續有零星幾個修士沖向天道境，城外間或有狼狽不堪的修士飛直天上宮闕，很快進其中，消失不見了。

天上是神樓宮闕，地上卻是一片腥風雨，泥濘深淵。

母樹刺拉拉長枝干，猶如閃電出擊的魔蛇，直沖向了打不死也捉不到的“小螞蟻”，林渡見狀迅疾后仰，腰與天地落在一個水平面，躲過了一擊。

恰巧視線之中有人直沖天上境，高喊道，“我是真的力竭了，我也不想的，諸位保重。”

林渡深吸一口氣，大腦逐漸清晰，雖然各大宗門應該已經收到了求援的消息，可長時間的戰斗已經模糊了時間概念，度日如年不是說說的。

這個時候，說援兵將至是沒有用的，需要有人知道，不是所有人都逃了，還有人在共廝殺，同進退。

林渡飛一躍，運足中氣。

“無上宗弟子聽令，魔未退前，死守黃石城，不得后退！”

這一聲用了些靈力，清晰耳，堅定無比。

一旁的裴欽氣吁吁，很快聽到了這一句話，抬手用袖子一把被魔臟污沾染的臉，一劍斬斷了沖出來的魔枝。

“歸元宗弟子聽令，魔未退，所有弟子守衛黃石城，非重傷不得后退，不得逃往天道境。”

這一聲格外洪亮，很快傳遍了魔群。

修士們被邪魔淹沒，宛若一個人孤獨地在遮天蔽日的高粱地里，拿著鐮刀，前后左右都是比人高出許多的高粱，瞧不見旁邊田地里的人，好像永遠割不完，也見不到旁人。

直到旁邊傳來了響亮的人聲。

有修士在掙扎間，尚未確認那是否是無上宗的消息，很快就聽到了歸元宗的號令。

接著就響起了另一聲高喊，“赤霄派弟子聽令！援兵未至，死戰到底！”

還在邪魔群中努力一面殺一邊撈人的赤霄派真人狐疑地看向了發聲，等一下，他在這兒，那個小混蛋替他發聲了？除了掌派大弟子，還有誰能號令弟子。

羿臻那小子又下來了？？？

隨著接連三個宗門開了口子，很快前線就響起了此起彼伏的號令。

所有人都知道，這個時候用宗門門特殊的傳音就足夠讓門派中的弟子聽到，可廝殺至此，抑至此，所有人都只能靠嘶吼才能在邪魔吼聲中找到自己聲音的存在。

是為了振旁人，也是為了振自己。

不能再有人當逃兵了。

“純派弟子聽令，有種的都給我死戰到底！非重傷不得擅離前線！”

“沖虛門弟子聽令！援兵未至，死戰到底！”

……

“姜氏子弟聽令！同生死，共進退！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