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薇眼角瞅著白師傅的表,偏來故意放慢速度,一板一拍、慢悠悠地放佐料,就像畫畫兒似的,還要在涼面上頭堆出一朵好看的花兒來。
“你是繡花嗎怎麼這麼慢”白師傅看得火起,手去接,準備自己來。
田薇恭敬地遞過去,退到一旁。
白師傅舀一勺鹽要往碗里倒,突然覺著不對,又把面碗給田薇:“還是你來調”
看楊監窯吃得那麼香,他調的肯定沒有田薇調的好吃。
田薇一笑,繼續給白師傅調涼面。
白師傅焦急得很,忍不住接連嘆了兩回氣。
喜眉道:“師傅您別催,一催,我們姑娘一著急,就調得不好吃了。”
白師傅只好委屈地閉。
田薇覺著差不多了,這才遞過去。
白師傅迫不及待,先喝一口酸湯,再吃一口涼面,然后舒服地嘆了一口氣,只想說一句和楊監窯一模一樣的話。
還沒說話呢,就見楊監窯仰著脖子往里倒干凈最后一口酸湯,將空碗遞給田薇:“再來一碗”
他暗罵一聲,顧不上說話,大口大口地吃。
田薇笑笑,將盆里的面挑出來分了兩碗,細細地添加佐料:“給小蟲送去。”
白師傅總算放了心,這丫頭還算識趣,懂得平均分配,他沒白教一場。
楊監窯很急,很想多吃多占,便著手,準備等到田薇調好佐料就下手。
田薇不言不語,下手如風,最后擱了鹽,立刻端起碗,左手一碗遞給喜眉:“送去給張師傅。”右手一碗往外遞,喊一聲:“小蟲”
小蟲飛也似地從旁邊跑過來,卷著一燥熱的風,從楊監窯手邊順利地奪走了最后一碗涼面。
楊監窯然大怒:“你敢”
話音未落,小蟲已挑起涼面一口咬下去,再將咬斷的涼面落到碗中,挑釁地看著他道:“大人還要搶嗎”
楊監窯毫不懷疑自己若是要搶,這小子得往碗里吐口水。
“哼大人不記小人過”楊監窯使勁一甩袖子,眼睛看向喜眉。
喜眉將面藏在后,謹慎地往外走,防他就和防賊似的:“這是張師傅的,把樁師傅呢。”
楊監窯就看向白師傅。
白師傅將最后一口面咽下去,咕嚕咕嚕喝下酸湯,舒服地打個嗝兒,瞅著楊監窯道:“真好吃啊,真舒服”
“咳咳”楊監窯低咳一聲,看向田薇:“為什麼只做這麼一點點”
田薇低著頭,很不好意思地小聲道:“麥子太貴,我的零花錢不多,等我存夠了錢,一定請你們吃個夠。”
楊監窯老臉一紅,沒好意思再多說。
白師傅也是意猶未盡,十分嫉妒地看著小蟲,指責道:“和你說了多遍,吃飯別吧唧。”
“哦”小蟲憨憨地看他一眼,狼吞虎咽,三兩口倒下肚,看著田薇傻笑:“真好吃阿薇你的手藝真好”
白師傅和楊監窯同時嘀咕:“暴殄天”
田薇心里那個舒爽啊,呵呵,這回咱有錢了,這回咱家的新麥下了,吃一碗倒一碗,不把你們引得饞個夠,咱不姓田
白師傅板著臉往外走:“阿薇,你跟我來”
田薇笑瞇瞇:“是”
小蟲扔了碗追上去:“阿薇,你的手到底是什麼做的啊,為什麼能做出這麼好吃的面”
田薇很有耐心地回答小蟲的話,和他說笑著走遠了。
楊監窯看著桌上剩下的調料,回想著涼面的味道,吸溜一口口水,嘆道:“越老越饞啊。”
忽見外頭一個人慢悠悠地走進來,笑道:“楊兄這是在吃什麼好吃的也分小弟一口唄。”
楊監窯一看到這人就忍不住皺了眉頭:“吳錦你怎麼會來這里”
吳錦低著頭撥弄桌上的蔥花、末等,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呀,鄉村野味,想來剛才這碗涼面一定很好吃,楊兄,小弟若是留下來與你為伴,能否分一碗給小弟嘗嘗”
楊監窯盯著他看了片刻,說道:“說笑了,來者是客,只要為兄有得吃,一定分你吃”
“痛快”吳錦將手里的扶桑折扇往掌中一拍,哈哈笑道:“修司有令,以后小弟便是楊兄的左膀右臂了”
楊監窯眼里閃過一霾,隨即也哈哈而笑:“歡迎之至”
田薇跟著白師傅走進工棚,見白師傅眼角往角落里一掃,立刻狗地跑過去倒了一杯涼茶奉上:“師父請喝茶”
“我不是你師父”白師傅接了茶,面無表地來了這麼一句。
田薇一愣,隨即微笑垂下眼裝死。
小蟲卻看不過去了,嚷嚷道:“師父,您不能吃干抹盡就翻臉不認人啊”
白師傅搧他一掌,喝道:“閉不懂得孝敬長輩的東西,看到你就來氣”
小蟲莫名其妙:“我怎麼不孝敬您啦您的臭子臭鞋子還是我洗的呢”
白師傅更生氣:“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
小蟲噘著跑到角落里面對著墻角生氣。
白師傅也不理他,只虎視眈眈地盯著田薇。
田薇被看得打了個冷噤,期期艾艾地道:“師父,下次我一定多做些好吃的。”
“呵”白師傅冷笑一聲:“不需要。”
“”田薇不懂,剛不是還吃得高興的嗎轉眼就不需要啦
試探著往外踏出半步,可憐兮兮地道:“是師父不想看到我,那我走就是啦”
白師傅的臉更加難看,冷道:“去給你的廖先生做。”
田薇停住腳步,暗自笑,原來是酸了。
以為白師傅這種高人不在意呢,原來很在意啊,哈哈哈
跑回去,學著邵璟的樣子,試探著揪住白師傅的袖子,可憐兮兮地道:“我的師父只有您一個,廖先生是阿璟的師父,他又不能教我調配釉料。”
白師傅瞅著的手,不怒自威:“松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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