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家。”田秉安田薇:“阿爹喝醉了,難免講不通道理,明日等他清醒過來,咱們再勸勸,也許就改了主意。”
選燒制貢瓷的一共有八家人,白家也是其中之一。
因為彼此距離有些遠,兩家日常往來并不算多,也沒什麼恩怨。
田薇暫時也不能判定白家出這主意究竟是無意,還是惡意。
不過都是燒瓷的,不可能不知道做這件事的艱難,就算沒有惡意,也絕對沒有好意就是了。
田薇把邵?給田秉,獨自走回去,一路想的都是要怎麼理這事兒。
無論如何,都不會讓田父掉進這個深坑里頭去。
越瓷走到今天,不是單靠普通人的力量就能改變的,因為最難改變的就是一個人的喜好和審。
要想突破重圍,還是得制作出一種超越汝瓷和越瓷的新瓷,一舉奪得當權者的目,那才是重振家業的正確方向。
有信心從白師傅那里學到真本事,也有信心做出新瓷,但要做這個事兒,必須多次試驗才行。
田父盯得,要在自家窯場里實現這件事顯然是不行的。
想起了田父和謝大老爺的談話,從這方面來說,謝大老爺與的觀點是一樣的。
若是謝大老爺能與合作……田薇很快否決了這個想法,謝大老爺猾,現在太小了,行事非常不便,再看看吧。
田薇一夜沒睡好,四更就起來跑去東院,拍開房門將田秉鬧醒:“二哥,二哥,我有主意了。”
田秉睡得迷迷糊糊:“什麼主意?”
“當然是不爹白白花費心力,他現在是一家之主,想干什麼就干什麼,但如果大家都不聽他的呢?”
田薇小聲地說著:“楊監窯那里要去,張師傅那里也要說服……”
田秉連連點頭,又有些愧:“我是大的,還沒你想得周到。”
田薇催促他:“這個時候說這些廢話干嘛?快去做事才是正經!”
二人忙忙匆匆地出去,只見邵?已經穿戴周全,黑站在外頭了。
“阿?怎麼起來了?”田二哥覺得自己是大人,必須照顧好弟弟妹妹,就趕邵?:“快回屋去再睡會兒。”
邵?搖頭:“我可以幫著做事的,讓我去找楊監窯吧,只要他不許,這窯就開不。”
田秉表示懷疑:“你能嗎?”
邵?起小膛:“我當然能,不過我走路太慢,不悉路,二哥得把阿斗給我才行。”
“再給你驢。”田秉將阿斗起,靜悄悄地出去待了老張,親自將邵?抱到驢背上坐好,叮囑阿斗好生照料。
他自己單獨騎了馬,和邵?一起出了門,各自往不同的方向去。
田薇靜悄悄回去,也不睡回籠覺,切關注主屋的靜。
田父昨夜喝多了酒,窯場里沒有事,謝氏也在和他賭氣,就沒他,這一覺一直睡到大天亮。
這個時候田秉已經回來了,進門就沖田薇點頭,小聲道:“張師傅答應裝病,無論如何不會聽爹的話。”
田薇松一口氣,開始擔心邵?:“阿?這麼久還沒回來,不會怎樣吧?”
田秉道:“阿斗跟著呢,楊監窯住得要遠些,他人也小,怕是會多花些時候。先想想怎麼糊弄老頭子吧。”
正說著,主屋里有了靜,田父醒了。
兄妹二人故意磨磨蹭蹭許久,高婆子了幾回吃早飯,這才慢悠悠地晃過去。
田父和謝氏坐在桌前,兩個人都是板著臉,不看彼此,謝氏的眼睛還是腫的。
田父也是垂頭喪氣,悶悶地道:“阿?呢?”
田薇道:“還沒醒呢,昨天夜里拉著我背書背到很晚,今天早上起不來了,我想著他本來就弱,日常也拘束,就沒他,讓他多睡會兒。”
田父點頭:“他多睡會兒,讓廚房給他留熱飯菜。”
謝氏往常早就應他的話了,今日也不出聲,悶悶地低著頭吃飯。
田薇和田秉也不勸田父,安安靜靜地吃著,田秉甚至若無其事地和田父商量:“眼瞅著就要過年啦,阿?還沒去過縣城,我想帶他和阿薇去玩玩。”
田父滿腹心事,敷衍道:“去吧。”
謝氏忍不住,忿忿地道:“過年到要花錢,孩子們的新服還沒做,修司那邊還得敬上炭錢。孩子們乖巧了一年,總不能他們出門都沒錢買些自己喜歡的東西吧?”
田父煩躁地抬眼看向謝氏,用力將筷子拍在桌上,起走了。
他從來沒有當著孩子的面,讓謝氏這樣沒臉過,謝氏一怔,捂著臉無聲流淚,哽咽著道:“這日子不過了!”
田父抑煩躁的聲音在外面傳來:“不走是死路一條,往前走或許還能有出路,總要搏一把才行!”
田薇放了碗筷去哄謝氏:“娘,別哭了。”
謝氏拿帕子捂住眼睛,哽咽著道:“你們不知道,你爹要傾家產去燒瓷,明擺著上頭不喜歡這瓷,大家都不做的事,他偏偏要去做,這不是傻是什麼?他傻也就罷了,不能拖累這一家人。”
田秉和田薇對視一眼,哄謝氏:“別急,這事兒只是他一廂愿的想法,不一定能辦。”
“真的嗎?”謝氏不信田薇的話,對田秉的話還有幾分信服。
“真的。”田秉很肯定地道:“說得好聽些,咱家是選了燒制貢瓷的資格,說得難聽些,咱家的窯場是被征用了。能做什麼,不能做什麼,可不是爹一個人說了算。”
謝氏止住眼淚,卻又惴惴不安:“你爹就是頭驢,他認定的事一定會想辦法做的,得想想辦法才行。”
田薇不說話,辦法已經想了,就是不知道邵?有沒有做。
正當此時,邵?坐在楊監窯的對面,和他面對面地喝著小米粥。
楊監窯也是北人,老婆孩子都在戰中沒了,獨自一人難免有些不講究,“呼啦呼啦”地喝一大口粥,抹一把胡子,說道:“你憑什麼要我聽你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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